抿唇,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倒是没什么脂粉气味,熏香也甚是清雅。
藤九姑娘换了一身布衣,背坐在桌前。
“姑娘唤在下来所为何事?”沈若问道。
藤九轻笑,提起茶壶斟上一杯太平猴魁,道:“哥哥已经忘了襄儿?”
沈襄回过头,明艳的脸庞带笑。
看清来人的面庞,沈若竟没有太多吃惊的感觉,只是表情复杂,难以言说。
大厅里的陈遇气鼓鼓地坐着,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楚煜棋忍不住开口道:“纷纭兄,这是茶不是酒,你喝太多也解不了愁。”
陈遇瞪他:“管得着吗你,吃你的点心。”
楚煜棋委屈地闭上嘴,默默地拿起一块儿桂花糕塞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陈遇还是没有气消的样子,楚煜棋拿起一块儿五仁糕,又道:“你尝尝这个吧,我都吃了好多了,真好吃!”
陈遇心情烦躁,不想再跟这个呆瓜子在一起,起身道:“我出去逛逛。”
楚煜棋赶紧拍了拍手,在衣裳上擦了擦,嘴里还塞着点心,也跟着起身。
陈遇一把把他摁下去,道:“别跟着我,我想静静。”
楚煜棋颤声道:“这……我一个人……”
他不耐烦道:“你就坐在这儿,不会有事儿的,可别忘了,你好歹也是宗家弟子,习武之人一个人坐一会儿都害怕,你师父知道了不被你气死!”
他垂眼道:“师父就是想让我锻炼锻炼才回巴蜀的……”
陈遇点头道:“好,不要浪费你师父的一片苦心,在这儿待着,别跟着我,就是你长大成人的第一步。”
楚煜棋一脸坚毅地点头道:“嗯!纷纭兄说的是!”
出了淮阳阁,他捏起轻功轻松跃上了淮阳阁的楼顶。
夜幕渐起,秦淮河上灯火渐渐通明起来,画舫船桨,歌舞升平。河面游弋着火光,箜篌绕,琵琶回,行人无不沉醉在这繁华之夜。
除了陈遇。
楼顶的风似乎都吹来些脂粉香气。
他信手在怀里拿出了一支竹排箫,吹响了几个音符。
黑色身影踏着月色稳稳落在了他身旁。
“王爷。”暗卫道。
陈遇道:“这个藤九姑娘,可有来头?”
暗卫道:“藤九姑娘十一岁就来到了淮阳阁,跟着这里的姑娘们跳舞弹琴,名气是后来渐渐积累起来的。”
陈遇道:“这么说就是个普通花魁?”
暗卫道:“是也不是。”
陈遇看了他一眼,道:“何解。”
暗卫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藤九姑娘,原名沈襄。”
“沈襄……”陈遇托着下颌,思索着这个名字。
暗卫继续道:“王爷可还记得,沈大人是怎么进宫的?”
时年陈遇十二岁,已经是第九个被他欺负走的书童了。
这次新来的书童被他扔进湖里差点淹死,书童的父亲母亲向皇上求情把孩子讨了回去。陈王尴尬不已,送走这一家,冲到二皇子殿捏着陈遇的耳朵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陈遇抓着他的手,表情狰狞,又不敢反抗,只叫到:“母后我好痛啊!”
皇后不忍,也没有办法,在一旁柔声道:“快向父王认错。”
“认错也没用,不罚不长记性!”陈王卷起袖子就把他往外拖。
两人扭打着,总算是将他拖出了门外,陈王把他拦腰拎起来,扑通一下扔进了花园里的水池。
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进身体里,这只旱鸭子立马就怂了,在水里不停扑腾。
陈殊躲在假山后面看着,干着急。
当晚陈遇就高烧了一场,从此对水留下了巨大Yin影。
病一好,陈王又领着陈遇去挑选伴读了。
七八个与他一般大的孩子坐在堂屋里,一个个满怀期待的样子。这些一般都是普通百姓家庭的孩子,一旦入了皇宫与皇子同学,自己的家庭每年都会受到不菲的补助。
陈王一路上叮嘱他不许打人不许骂人。
他站在孩子们面前,装模作样的问道:“我问你们——你们为何要来做我的伴读?”
一个男孩儿拍着胸说到:“服侍皇子是在下的荣幸!”
又一个喊到:“我们这些子民从小就受皇家庇佑,我想回报皇上!”
“想为大陈王朝出一份力!”
“从小就崇拜皇上!”
叽叽喳喳的叫起来,无非是些恭维奉承的话。陈王一脸大陈兴的欣慰。
陈遇看向站在角落的孩子,局促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走过去问道:“你愿意做我的伴读吗?”
别的孩子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他双唇紧闭,久久不曾开口。
陈王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是谁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