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不知丢在何处,银发散乱,折扇浸泡在雨水中多时,墨迹化开,那些山水花鸟已然不能辨认。
风大雨急,我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好似从水里捞出,眼前白茫茫一片,几乎睁不开眼睛。狐狸公子已经失去知觉,手指末端微微肿胀,我用尽全身力气背起他,踉踉跄跄朝楼梯走去。
雨并没有减缓的趋势,乌云仍旧悬在头顶,我背着狐狸公子,抬头都极艰难,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天台上到处都是水,一步一滑,抬脚就是一片水花。我抱牢他,他的长发shi成一团沾在我颈边,身体冰凉。我索性闭上眼睛,凭着本能向楼梯移动,每一步都漫长极了,艰难极了。
力气在强烈的暴风雨中渐渐耗尽,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雨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身体承担的重量陡然增加。我感觉自己不是行走在雨中,而是失足落入河里,周遭到处都是水,眼睛失去焦距,几乎忘记如何呼吸。冬季沾水的身体迅速流逝热量,我的喘息愈发急促,通往天台下方的楼梯就在不远处,我却已经耗尽所有Jing力,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对不起。
狐狸公子,我那么想救你。
虽然你整天打扮得那么风sao,老畜生还要装嫩,虽然你经常用玄冰三尺的眼刀甩我,虽然你喜欢在我饿得要死的时候啃鸡腿,还乱丢鸡骨头,虽然肖和离弄得寝室到处都是狐臊味,可我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你就这样离开。
不知道龙蟠山是什么样的,春天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不知道你那狐狸窝儿都塞了些什么东西,还有那窝小狐狸。
要是能看得到我还真想看看。
我梦见自己站在小木桥上。
周围是浅浅的流水,不远处是一汪池塘。
塘里拥拥挤挤,长得满是荷花,绿到发黑的荷叶肆意奔涌,好像脱缰的野马要冲向天际。荷花颜色异常妖艳饱满,似成熟妇人的躯体,风sao入骨。
我孤零零地站在小木桥上,天地空阔。
没有阳光,没有风声,没有鸟鸣,天色暗灰,和黑绿的荷叶融汇,格外压抑。
没有一丝声响。
我与那塘荷花无声地对峙。
沉寂,孤独,荒凉。
明明是美丽的景色,却给人难以言喻的压迫和绝望感。
我在医院的病床上幽幽转醒,第二次。手被紧紧握着。按感觉来判断,应该是余毅。
窗外一片漆黑,不知几点了。余毅坐在凳子上,趴在床沿睡着,像一只守在主人身边的忠犬。我心疼地摸摸他的脸,余毅像是觉察到什么一般立即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你醒了?”
……废话你看不出来吗。
“饿了吧,我让司机送粥来。”
好。
凌晨四点,余家厨子现做的皮蛋瘦rou粥、海鲜粥、玉米虾仁粥被司机送到医院,余毅一份舀了一小碗喂我吃。
朕的小余子又回来了,我眼泪汪汪。
余家厨子真舍得用料,海鲜粥里全是海鲜,挤得粥都快要看不见。哪像学校食堂荤菜烧成个素菜样儿。
烫。替朕吹凉。把虾仁挑出来给朕。朕喜欢吃皮蛋。
爽、死、鸟。小余子就是那忠犬攻!嗯,也可以叫太监攻。
吃到一半,我才突然想起狐狸公子。他怎么样了?!
“重症监护室……”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已经出来了。”余毅把后半句说完。
我猛喘一声拍拍胸口。
“你和他一起在天台上晕过去,我和小舒老师把你们背下来,他立即被送到医院,我先替你用热毛巾擦干身子,换了件保暖的衣服才把你送过来。”
哦。我说怎么身上这么清爽一点水也没有原来是被你……
……看光了!
你是不是还摸了那个地方!一定有!趁人之危!大、yIn、魔!
狐狸公子转危为安,已经移到普通病房,Yin阳眼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真奇怪,Yin阳眼平时跟他剑拔弩张,现在反而整天坐在他病床前,轰都轰不走。
狐狸公子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体力近乎透支,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即使清醒也无法开口说话,更无法进食下咽,全靠输ye补充营养。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去狐狸公子的病房看看。
Yin阳眼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沉睡的狐狸公子。我毫不犹豫地坐到Yin阳眼大腿上。
为毛你要看那个老畜生,难道他能比我好看。看我。快看我啊!
他把脸埋在我颈边,伸手抱住我。
嘿嘿,果然还是我魅力大。
“我一出生就有通灵的能力,从来没觉得自己特别,也没觉得自己和其他小孩有什么不一样。因为天生有,所以根本不会思考如果没有这种能力,生活会变成什么样。痛苦、恐惧、烦恼大多是突然因某种契机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