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之喜。
去的时候学监正放课,青瓦素门下长衫儒生一丛丛簇拥出来,分明寒门子弟大都踽踽,一堆子嘻呵打笑的大半都是京中大小权贵的儿孙,不少也认得我,一一千神万态同我奉承两句,我却懒得跟他们寒暄,不过淡淡高眉照面,便要找门房替我进去寻人。
恰此时抬头一瞧,正瞥见一荀兰色的人影子从门里出来同我擦肩过了,我刚待挥手叫他,外头却适逢几个迎上来的纨绔监生叫他届长,好似当中有一人生辰,问要不要一道去喝两杯酒。
沈山山没瞧见我,同他几个搭话说着去哪儿喝,面上笑得也亲厚,一容行止干净平易,还招手叫住几个靠街边儿正要走的寒门一起去。
几个寒门倒老不好意思,琢磨着大约是想婉拒的意思,然没待他们说出个话来,几个邀约的公子哥儿已往沈山山后头当先扬了扬下巴:“届长,那稹三爷也在呢,要么还是请他一道儿罢?”
沈山山闻言背影一凝,这才回头见到我,一时颜中亲和笑入了眼,同周围稍说过几句话,便走过来拉我:“哎,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抽回手睨他一眼,“爷好容易来查你回岗,合着你在学监里头也不怎么做学问,成日价就只知道喝花酒啊?”
沈山山笑起来:“谁说的,我们还赌棋呢。”
“呵,那敢情沈届长是要发家了,”我把手往他跟前儿一摊,“爷我这是当喜鹊儿来了,报信儿的,沈届长怎么也该赏点儿辛苦钱不是?”
“你给我报信儿?”沈山山哼笑一声,却老早习惯了拿银子给我花,便随手就把钱袋子解了搁我手上,猜道:“最近当是秋贡的卷儿阅完了,别是你当先瞧见了中举的预单吧?哪儿瞧的?”
这世上最没劲的事儿就是卖关子被人猜着了,然遇上沈山山这般的脑瓜子,我倒也习以为常,只把他钱袋子往他怀里丢回去:“我哪儿能去瞧啊,我是叫太子爷去瞧的,他也顺道儿瞧了你的。你中了,山山,是主场解元呢。”
沈山山闻我说了这天大好事儿却也没多雀跃,眼睛还盯着我,手里执着钱袋却缓缓放下去,眉头挑起来一些:“太子爷顺道瞧了我的?你让他瞧的?”
我道:“这怎么了?”
沈山山挺清净地看着我,薄唇动了动:“预单儿上只有排号,你都不知道我几排几号儿的,你怎么同他说的?”
我心里顿时一落,“……我……”
沈山山垂首,墨睫低落下去,专注动手把钱袋又系好,一时没说什么,下刻轻轻咳了咳,少许沉默一会儿,终还是揭过这话头问我:“那你也该中了罢。”
我赶紧点头:“中了中了。瞧了卷才发现写错个字儿,不然爷也能做个小解元。”
“瞧瞧我说的。”沈山山眉头又舒展开,笑眼看向我:“你写错什么字儿?又漏笔画了?”
“说这些没用的作甚,考都考完了。”我拉着他袖子往街上走,“哎山山,你家车呢?我是走出来的,你正好把我捎回去一趟罢。”
“我没瞧出来哪儿正好了。”沈山山没好气地抽回胳膊,虽是说着这话,却还是恹恹抬手往旁边儿一指:“那儿呢。”
我一边上马车又一边问他:“那你还去喝酒么?”
“晚些罢。”沈山山不耐烦推着我赶紧坐进去,“这不得先送你么。”
【佰廿三】
回了国公府我让徐顺儿给沈山山沏茶,自个儿先回里间儿换下了侍读的衣裳。
出来的时候,沈山山正立在我书案旁边儿垂眼看着桌上的竹笼球儿,听我出来抬起头:“稹清,岳飞呢?好好儿个大将军,这就给你折腾死了?”
蛐蛐儿一般要到寒露时候才会没的,况岳飞也并非战死,而是被我送了皇六爷,昨儿还在勤学馆大杀四方呢。送他的时候我脑子一热也没太想着要同沈山山交代什么,然这时候一想起来,才越想越觉得对不住沈山山,便好好儿将他拉到桌边先坐了,恰徐顺儿端了茶过来,我便正正经经给他沏了一盏,腆了脸道:“山山,对不住啊,这回事儿我本早该告诉你,然这不没得空出宫么……”
沈山山看着我这模样好笑起来,伸手端了茶盏把手肘答在桌边上:“蛐蛐儿死了有什么对不住我的,明年时候到了再给你捉就是了。不过谁的蛐蛐儿还能比岳飞好,小王爷的?”
越说我越不好意思,终于实话道:“不是不是,岳飞活着呢,我……我是送人了,我送给皇六爷了。”
实际蛐蛐儿是小,爷们儿家家的沈山山自然不会有多生气,只是他金贵小侯爷亲手挖着泥巴翻着草丛子石堆子捉给我的,这心意是上天入地的难得,故听闻我这么讲,他虽没立时就不高兴了,但手里茶盏却还是又放下,笑也轻巧,还闲话问我:“你宝贝那蛐蛐儿跟什么似的,怎么又舍得拿去送别人?”
他问得平白,我也当寻常事儿同他一讲,便支着脑袋道:“哎,山山,宫里的事儿你是不知道。六爷腿折了怪招人怜的,宫里说他坏话的人挺多,说他克太子爷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