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路威连忙把自己的酒碗斟满了端了过来。易青顺手接了过来,一口气没喘,看也没看,仰头就喝……
易青连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几个技术部门的头儿,都是他们当年从学院毕业的时候,从北影请来的各行当的老前辈,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出头了。平时拍戏的时候,易青和他们是导演和工作人员、公司主管和下属之间的关系;可是不拍戏的时候,他对待这些人都是以晚辈对长辈的礼节,这也是北影系统这幺多年以来几代人传下的一个传统,凡是入门见过祖师爷的人,不守长幼、不尊前辈是会被整个圈子鄙视的。
易青喝得兴起,把手一摆,道:“既然说了罚三碗,那就得喝完了,再说别的。”
老刑师傅摇着头道:“易头儿,您要是这样。那就是拿大耳刮子抽我这老脸了!其实您特意做了安排,那是心疼大家伙儿,我们原应该更争气、更认真、更仔细的把活做好做实才对,可不知道怎幺的,可能是这趟活儿出来时间太久了,整整七个月了,咱们都有点想家,所以才心浮气躁。我打从十五岁起,就吃这行饭,今天居然犯了规矩,我对不住您,更对不住传我手艺的老师傅们。您别喝了,还是罚我吧。”
“好……好哇……好酒量!”人群中又叫起好来。
谁都肚里没食,只顾埋头解决最基本的生存和热量问题。
一片牛啃草一般的咀嚼的声音汇成了波浪海潮──易青从来不知道六七百个人在一起吃东西会是这种声响。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吃得最香的一顿饭。吃着吃着,他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溢满了感动。
几百人吃地饺子,要在一个半天左右的时间包出来,就是这样。这些厚道朴实的西北兄弟姐妹们,也不肯有一点点应付任务式的偷工减料──一个个饺子足面足料,恨不得里面的菜肉馅压实给足的撑破了皮才算;饺子皮也擀压的筋到匀实。这一个薄皮大馅的饺子,哪里是简单的吃食?分明是黄土地上生活着的中国人地一颗颗厚道、实诚、淳朴、至情至性的火烫烫的心啊!
周围看直了眼的人纷纷大声的叫起撞头好来,这一闹,周围几桌剧组的人全围了上来。
灯光组的老刑师傅把刚才拍戏地时候打灯晃了罗纲镜头的那个“肇事”的年景灯光师拉到了依依面前,然后自己举起酒碗来,道:“依依小姐,今天的事,我老刑代表灯光组所有在场上的人,给你认个错道个歉!我喝一整碗。”
他一碗喝完,几个刚才做错了事的老的少的,个个上来一阵道歉,话不多,不过句句都是发自真心,听得人心一阵酸、一阵暖的说不上啥滋味。
易青连忙解围道:“要说错,今天首先是我这个导演的错。要说咱们这一行的规矩,祖师爷说的好,是没黑没晌、没歇没讲,从来是要以戏以活儿见事,不能分个喜庆节假。按说,国内大大小小这几千个电影、电视剧剧组,也都没有说为了过年、中秋、国庆啥的,就放鸽子歇戏这幺一说。今天咱们要是按规矩办,就得该怎幺拍就怎幺拍,可是我今个儿却坏了行里的规矩,起了私心,想着借着过年这回事躲一回懒,蒙一回事儿。要不是依依小姐今儿个坚持,非得误了戏砸了华星的招牌名声不可!要说错,要说罚,头一个得罚我;要按老理儿论,我今天就该给祖师爷跪夜去。啥也别多说了,我罚三碗!”
这下倒把依依闹了个手忙脚乱,看着易青不知道该怎幺办好。
“不能这幺说,从根儿上说,还是我的不是。”易青连忙道:“今天原就应该罚我,就是喝死也是应该的。”说着伸手又去拿小意面前的那碗酒。依依抬手打了他一下,嗔道:“我看你是禁酒禁的日子长了,趁机过瘾涮酒虫呢吧你!我不用你替我挡酒。”
易青这一站,依依、小意和连队指寻员、路威他们也纷纷站了起来,倒把几个老组头儿闹了个不好意思。
说着,老头儿一点没含糊,端起粗瓷大酒碗咚咚有声,一口气全给灌了下去──西北农家酿的黄酒可不比南方人家里酿得那种传统的米酒,那是有度数的。虽然比不上二锅头、烧刀子,但是也能兑个三十来度;这一大碗半斤酒下去,一般酒量不好的可就直接放倒了。
说着,易青抬起酒碗,一碗下肚,面不改色;顺手又拿起依依面前的半碗酒,两碗倒成一碗,又抬手全给灌了下去。
老刑师傅和几个组头儿都架不住的红了脸,连忙劝着易青道:“易头儿,您喝慢点儿,喝慢点儿。”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头几锅饺子下了肚子打了个底。依依踢了踢正在埋头战斗地易青,易青抬头一看,剧组的灯光组、录音组、道具组等几个单位的头儿,每个人领着自己组里的几个代表,端着酒碗向这里走了过来。
“好!好!好……”
说着,依依拿起小意面前的大酒碗,平端在胸前,气定神闲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剧组同事,正色道:“各位前辈老师,和咱们华星的兄弟姐妹们,今天因为我一个人的坚持,这大过年的,让大家伙儿受了累,还挨了骂,我在这儿给大家赔礼了。大家知道我周依依虽然能喝一点,但却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