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几个人的喝彩声更响了。钟离攸也走上前来看着下方的舞台。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心里有点儿不爽快。定是酒喝多了,我突然笃定。这儿的声音也太吵了,又被钟离攸缠了一路,有些头疼。
少安对选花魁兴致不高,依旧坐在原处喝酒,我看他四周的人围在窗边,便寻了个离他最近的座位坐下了。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逗姑娘了?”刚坐定,少安调笑的话语便传了过来。他嘴上说着话,目光却看向人群,墨色的眼睛里带着忧虑的神色。
“你觉得那个钟离攸有问题?” 他闻声偏过头来看我,脸上笑意不减,眉目间忧虑的神色却加深了几分。
“他是与父亲做生意的人不会有假,薛府也不是任人进出的。我只是在担忧,和罗浮春合作,父亲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些。”
罗浮春是黑道组织,近年来也有转向明处的意思,和京城的那几个也有不少合作。只是薛家做的是官盐的生意,虽利润颇丰,却抵不上黑道一本万利的需要。这其中只怕是见不得人的买卖。可薛家在金陵白道上确实可以称老大,可黑道毕竟鲜有涉足。金陵本是有道上的人的,叫常远,听闻也很混得开,薛家如此只怕也是抢人生意,颇得罪人。
“不过这钟离公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你,你可有什么头绪?”少安见我已经想到,便也不再作过多的解释,只是话头一转,又扯到了钟离攸的身上。
我皱了皱眉头,前思后想了自己和他从初次见面开始的过程,又将这些都告诉了少安,却依然没有什么发现,不免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说,这钟离公子不断地纠缠你,和你一起吃酒,莫不是…”少安突然停下了,我期待着他能说出些什么,挑眉看向他,却见他狡黠的眨了眨眼,“莫不是看上你了吧?”
“你就瞎说!他那样的烦人!怎么可能!”心中无明火烧起,心里话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
少安的轻笑更惹得我难堪。 我又站起身来,大步走上了浮台。浑圆的月亮挂在天边,正是团圆的时候,家家张灯结彩,金陵城一片热闹的红。夜风凛凛,吹走了不少酒气,心中的烦躁也似乎定了定。不免有些懊悔,这么耐不住玩笑,实在不够稳重。
楼下的欢呼一波高过一波,神仙憩不愧为金陵正当红的青楼,多少个美娇娘引得那些男人阵阵喝彩。空气里满是燥热的气息,风雅的名号只不过平添纸醉金迷。冬娘子选出来了,花名小杳。一身撒花烟罗衫、紫绡翠纹裙,鬓上别一白牡丹、额间点一红花钿,一颦一笑七分俏,三分妖。
我和少安一同走到了窗边向大堂里望去,钟离攸也在旁边,大剌剌的趴着窗户分外显眼。只见一个gui`公托着盛有一支新采的朱砂梅,一下子大堂内的噤若寒蝉,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那支梅花花落谁家。只见小杳一双杏眼朝这儿看来,我感到旁边江公子的气息都顿了一顿。衣裙摇曳,上了楼,却堪堪停在钟离攸面前,一只玉手将梅花递出。
众人皆惊于这一结果,一时遗憾、羡慕、看戏种种心情曝于脸上。但很快又热闹起来,起哄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少安也笑着说钟离攸艳福不浅。钟离攸也笑,眼神却不在这里,反倒是向那小杳离开的方向追去。
我也跟着笑,但不知为何总觉得笑的挺不自在,周围的声音也有些模糊。这小子真是到哪里都是众人焦点,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 接着众人便哄着他们两个进了房间,推搡间他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没干完似的拼命朝外望去,我不想看见他笑意盈盈的样子,偏过头去同少安说话。身后的嘈杂渐渐褪去,我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房门紧闭。众人道别离开,一场品冬宴就算是到了尾声。
马车一晃晃的,渐渐驶离了嘈杂的柳巷街头,节日的热闹似乎也已溜走了,只留下冬日夜晚的寂静。 来时尚是三人,没有了那人倒好像回去的路静了些,缺了些生气。也不知那人现在在干什么,只怕已是软玉佳人在怀,进了温柔乡了。 我乱想着,一时有些气闷,推开了窗户,吹走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倒被马车晃得有了倦意,真是闹了一夜。 殊不知,神仙憩里才真是闹了一夜。倒不是与美人呢侬软语,而是箭弩跋扈地闹了一夜。
钟离攸面色Yin沉,一把匕首抵在小杳喉间。若是轮上识货的人,便会看出那匕首颜色灰黑,稍泛红光,通体由玄铁打出,手柄上刻了些狰狞的花纹,是把绝世好刀,名唤流霆。
然而眼前的小杳显然顾不上这些,她浑身发抖,勉强靠着柱子才不曲腿倒下:“公子,您这是干什么?”
“哼,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钟离攸眼底全是冷意,“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接近我?你背后是什么人?”
“小杳并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小杳俨然被吓的更惨了,梨花带雨的样子若平时必是我见犹怜。
“不知道?”钟离攸手上的流霆慢慢划过小杳的脸,又抬起了她的手,仿佛是在细细观赏一般描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双手可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吧。你可想好了,若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