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似乎已都被魔吸纳一空;十日之内,很多人都莫名的发了疯,惨叫、疯癫,举止怪异,仿若被人欺辱,被人残害般,奇怪的是,他们嘴里恳求的又仿佛是他们自己。
十日后,颖州暴毙了很多人,富商、官员、秀才、夫子、贩夫走卒——很多人甚至都在当地颇有贤名,也有很多是公认的老实人,一时间人心惶惶,亲人朋友恸哭不止,路人闻之,都要喊一声天道不公。
君凌然站在府邸的后院中,那魔消失的地方。
果然丝丝黑烟飘回,魔再次出现。
那魔躺着不动,就那么打量着君凌然。
君凌然半跪下,再次帮他把领子拉好。
那魔有意无意,眼神暧昧的看着他,缓缓舔了下唇,笑了——色若春华。
这次他扣住了魔的手腕,消瘦,却如凝脂。
他从怀里掏出了白色的缚魔锁,将那细丝的一段拴到了魔的手腕上,魔蹙起了眉头,不高兴的要去解,他避开他,把另一端栓到了自己的手上。
魔没有再动作,反而好奇的看着他,又比了比自己手上。他将手腕举高,君凌然没有动,那细丝自己拉长了。魔用手指拨了拨,细丝颤了颤,他似乎察觉了这东西对自己没有限制,笑了一下,起身往另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地方飞去。
君凌然不紧不慢的跟着他。
魔时而消散,时而出现。
君凌然就这么跟了他,他出现了,他就凑过去,他消失了,他就一边帮着善后,一边做些门派任务等着。
每次魔都好像不再认识他,缚魔锁也失效了好几次,但每次,魔都没有拒绝他将缚魔锁重新锁上。
有时候,魔的魔气亦会反噬,他就看着魔魅惑的脸上满是暴虐。那种时候,魔会禁不住放任自己魔气肆虐,灵气中就会突然溢满格式各样的欲望,各式各样被唤醒的黑暗朝着魔所在涌来,他会不耐烦的把它们悉数震碎,用自身的魔气把它们转化,最后再将那最纯粹的黑暗吸回体内。
君凌然能感觉到,魔已越来越凝实,强大。
追着魔气前来除魔的凡人、修者,也越来越多。
前来的修者见到君凌然,以及魔手腕的缚魔锁,都以为魔已被蜀山弟子擒住,即将带回蜀山处置,便又都回转。
牡丹花下(修)
魔气发作起来,魔就会变得烦躁,有几次,怨气还没有转化为魔气,君凌然就见魔细长的五指一握,隔空捏爆了满山的土匪、屠城的兵将,甚至是专心给动物活剥皮的工匠——君凌然都没来得及阻止,人便变成了一片血雨。
魔好似在说:“吵得好烦。”
君凌然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他既不能认同魔的做法,又不能说魔杀错了。
事实上,魔的作为已经极其出乎他的意料了,简直不像一个天生无心无情的魔。
而且魔本不畏因果,灵魂对于魔来说,简直是大补,尤其是充满了怨气的灵魂——但他的……魔,没有那么做。
他的魔将人捏死后,就放任那些灵魂进入了轮回。
他的魔似乎更喜欢痛苦,他看着魔从那些动物灵魂中吸走了灰黑色的东西,灵魂重新化为纯白的光点散去。
若非魔气萦绕,他都要觉得眼前这根本就不是魔,魔没有这般的慈悲心。
魔若是神智清醒,恐怕就要被君凌然活活笑死。
他不过是黑吃黑罢了——似他这般身形都不稳的魔,即便天生就是大魔,恐怕也禁不起道法的一击。
这世间欲望、丑恶、苦痛、怨气,如此之多,他又何必非要自己动手?由着人类自己折腾多好?至于灵魂,唯有灵魂才能源源不断的产生他所喜欢的黑暗,一口吞了,还要把里面的光也费力转化——魔表示,他才不干这样亏本的买卖,他只喜欢黑,那纯澈的黑。
这天地间的大道本就如此,没有光,哪来的暗?没有暗,又哪里来的光?回归本源之后,那光又算得了什么?那暗,又算得了什么?都只不过是最初的一点混沌罢了。
星河在永夜中闪烁,他就是那最纯粹的暗中的一只,都说人心复杂,最终还不是都要归无?
魔不说,也无人会知,这纯黑的大魔,凝结之初,在最心核处竟是凝练了一点光做核心。
所以他才迟迟神智难清,所以他才行事怪异,又所以,他吸来的魔气才是最Jing纯的。
不知不觉,君凌然又跟了半年。
修道人,清心寡欲。
君凌然却每每,气血沸腾。
道心不稳,心魔从生,及至境界不稳。
若眼前人是个人,他大可以为之弃道归凡;若眼前人是个修者,他大可以穷追不舍,定要与之结成道侣。
但眼前人是个魔。
还是个神智不甚清醒,时聚时散的大魔。
他只能想到万年前传下来的缚魔锁,以及缚魔锁的原身,缚心结。
万年前有大能道侣意外入魔,既为了道侣不去伤人,也为了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