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国泰歌剧院的下午场表演即将开场，观众席近乎满座，陈秋生匆匆而来，在左侧最后一排坐下。这是一排双人座，两边都是过道。
陈秋生在等人，他朝门口看了几次，但直到歌剧开场，那人都未出现。最后一次扭回头看向舞台，他听见身旁响起一阵衣料摩擦声，接着椅子被按下来，有人坐到他身旁。
“她不会来了。”穆荆压了压帽檐，声音极轻，“我早就跟你说过，最近这段时间要和她保持距离，‘狼狗’今天对她下了追捕令，我不想你受到牵连。”
陈秋生的表情瞬间沉下来，他嚯然站起，打算转身时被穆荆拉住。
“你现在不能出去。”穆荆用劲儿很大，昏暗之中指节白得渗人，“她如果聪明，会知道怎么躲藏。”
“她是我的女人！”陈秋生一字一顿，冷着一双眸子和穆荆对视。
陈秋生话音落地的同时，舞台上演员交换位置，道具组移动背景板，然后一个盖着黑布的铁笼被推上来。
女高音深情演唱，接着夸张转身，一把掀开黑布。
刹那之间，陈秋生的身体僵了。他不可置信地偏移脑袋，把目光正正投放到舞台上。穆荆顺着陈秋生目光看过去——铁笼中坐着个女人，匕首插进胸口，灰衣染血，张口瞪目。
女人已经死了。
这不属于原定的剧情，女高音的尖叫声振聋发聩，舞台上变得慌乱，穆荆微微张嘴，接着视线回到陈秋生脸上，手疾眼快地捂住他的嘴，把他从侧门拖了出去。
“卡！”导演举着喇叭喊了声。
赵微明松开牢牢抓住黄景隆的手，两人低声交谈了一句，便各自披上外套坐回椅子里休息。下一场戏在街上，道具组开始有条不紊地移动。
姜遇若有所思地抿了口已然温掉的可可，旋即皱着眉把杯子放下，从外衣口袋掏出手机，去角落给张思逸打电话。
“哟，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咱俩这么心有灵犀？”才响过一秒，电话就被接起，张思逸语调Yin阳怪气的，“我哥今天过来找我，我本打算上楼避个难，结果敲了五分钟都没人开门，接着你猜怎么着？”
姜遇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我哥在我背后幽幽地来了句，‘他今天一早的飞机去B市，他没告诉你？’”张思逸咬牙切齿，“大哥！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告诉我！”
那头的语气从愤怒变到委屈，姜遇没憋住，噗的一声笑出来，“我以为我告诉你了。”
“得，用脑电波把信息传输给我的是吧？”张思逸十分不满。
“你又不是没我家钥匙。”
“忘记拿了！”
“这事算我对不住你，回来请你吃饭。”姜遇止住笑意，“我现在在剧组，你把我的键盘给寄来吧，地址一会儿发给你。”
张思逸把一顿饭加到三顿才不情不愿答应，姜遇挂了电话，抬头正好看见赵微明朝他走来。
“女朋友的电话？”赵微明问。
姜遇暗灭屏幕：“是朋友。”
“那姜老师有女朋友吗？”赵微明在姜遇一步之外站定。他身高将近一米九，比姜遇高出大半个头，看着姜遇的时候微微垂眸，睫毛和眸色黑得深沉。
“没有。”姜遇心说这人长这么高怕不是吃了成长快乐。他轻轻靠住墙，手机揣进口袋，然后补充了句：“怎么了？”
“杜导给我批了两个小时的假，让我下午的时候和你一起去商场买东西，今天剧组里有人生日，准备搞一个小惊喜。”赵微明耸耸肩，“可惜我没有送女孩子礼物的经历，几秒钟前还想着靠你呢。”
那用得着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吗？姜遇目光掠过赵微明往片场中扫了一圈，“杜导没给点提议吗？谁生日？”
“杜导让我们俩挑。”赵微明说，“寿星是冯小青，演郭鸷的那个。”
剧本里郭挚是穆荆的女朋友，但搁片场中，姜遇还真认不出冯小青是哪位。
“穿驼色大衣那个就是冯小青。”赵微明冲某个方向扬起下巴。
姜遇顺着看过去，冯小青坐在椅子里，手上捧着个粉蓝色保温杯，正和一旁不知是经纪人还是助理的女孩儿说笑，眉眼弯弯，唇边还有个好看的酒窝，和剧里那个妩媚女配完全是两个样。
“买个甜一点的蛋糕，再买一个可爱型的吊坠吧。”看了一会儿，姜遇开口。
赵微明摸着鼻子点头，“那等我下午拍完就去？”
“好。”姜遇道。
下午拍摄的时候却出了点状况。
外面忽然下起雨来，杜威便临时加了场雨戏，剧组里有个配角是新人，冲到雨中后眼神一直不对，导致这一条NG了将近十多次。
姜遇抱着手臂靠在石柱上，手指跟着屋檐滴雨的节奏轻轻敲打。
放眼望去，整条民国街氤氲在烟雨中，建筑上那些故意做旧的痕迹被遮掩，一股无声沉静的美流露而出。姜遇哼出一段旋律，然后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