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房时,说皇兄特别喜欢秦杦的王爷。秦杦留心观察了几天,确认了这是皇上的三弟,三王爷岑炀。
他之所以引起秦杦注意,是因为他随身的一个内侍眉眼令秦杦感到熟悉,秦杦便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这一主一仆。
某个下了学的午后,南书房里只剩了寥寥几人,秦杦在回紫宸宫的路上想起酒壶落下了,又不好意思麻烦烟草或是小瑞子去取,就自己折回去了。
剩下没走的都是皇上的弟弟们,因为尚未到年纪出宫建府,就都住宫里,不急着赶回去。三王爷岑炀坐在窗边,他的内侍竟挨着他坐下了,嘴角往上扬,心情似是不错。秦杦不远不近地看着,越看越觉得这内侍眼熟。也是十几岁的少年,面容格外清秀温润,眼睛很是灵动,平常话不多,却很多笑容。
“别动,我写给你看。”岑炀看似霸道地抢下了内侍手上的羊毫笔,洋洋洒洒地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小内侍笑眼弯弯,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
“这几个字略难写,你慢慢来。”岑炀把羊毫笔还给他,小内侍低头接过笔,脸上飞快地染了一层红晕,又飞快地褪去了。
“你写太快了……”摆弄了一会儿仍无从下笔,内侍红着耳朵把笔给回岑炀。
岑炀有着某种带着邪魅的俊气,勾唇一笑的样子让小内侍耳朵红得更厉害了。他凑近发红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道:“是想让我慢点?”
边说着,他还伸手捏了下那清秀的脸蛋。可常服宽大的袖子不小心碰到了墨水,染黑了一片,内侍急忙掏出帕子盖上去扑救:“你看你又这么大意,这是第几件了!”
这时秦杦已经跨进了门,听到屋里剩的几位年纪更小的王爷咯咯笑了起来。
“三皇兄又把三嫂做的衣裳弄脏了,哈哈哈哈哈……”
“回去该挨罚啦!”
“……”作为先生我是不是应该管一下?
可秦杦最后选择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只是后来秦杦更加留心这位三王爷了,也听过几次三王爷唤那内侍“时雨”。
时雨……梅子黄时雨?
秦杦不由得想到了贺铸那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哟,这名还和自家烟草沾点关系。秦杦本就是个心大的,没有细想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进入了八月,同时也是科考月。年前因为先帝辞世,会试推迟到此时,岑熠愈发忙碌了,根本抽不得闲去看一眼秦杦。见不了心上人的帝王变得特别暴躁易怒,众臣皆是尽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只求明哲保身。
于是皇上更忙了,也更暴躁了。
到了八月中旬时,会试正式开始了。
秦杦既然答应了皇上做诗赋的阅卷官,就说到做到,当天便主动跑到了垂拱殿取卷子。
皇上终于见到了心上人,心情无比顺畅。
“你,你来了?”岑熠有点小紧张,毕竟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嗯,卷子呢?”秦杦倒无所谓地随便找了个位坐下。环顾四周他才发现,殿里除却皇上外,只有他一人。
岑熠提前就叫人取了一叠答卷来,这会都给了秦杦看。秦杦接过卷子翻了翻,发现字迹都是一样的。
“防止阅卷官认得考生字迹,所以有专人誊写。”岑熠介绍道。
“原来如此。”秦杦看着手中字迹一模一样的答卷,心道誊写这东西的人真不容易,工作量这么大。
“喝茶吗?不苦的,我叫人放了糖。”岑熠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茶壶慢慢斟茶,秦杦刚要拒绝,可听说放了糖便又拿起了一杯送入口。
“好甜。”秦杦虽这么说,眉头却不皱一下。
岑熠笑着不说话,埋头工作起来,秦杦很快喝完了一杯,跟着看起了卷子。
诗赋这一考试项目在很多人看来都很没必要存在。首先它本身就没什么用处,若不是为了科考,没有人会专门去研究它。其次,诗赋的考题往往出得束缚刻板,不仅鲜少有佳作,而且与吏治要求相距甚远。一直以来都有大臣提出废诗赋,历代帝王也有这么考虑的。然而几百上千年下来,诗赋依然好端端的没人动。
“这些人写的也太酸了吧。”秦杦心道难怪有人想废诗赋,酸到掉牙的诗谁愿意看啊。
“都是这样的,前几年那次会试父皇让我参与了审卷,隔着层纸都能闻到那酸味。”岑熠笑道。
“早知道不答应你了,让你自个儿感受这酸气。” 秦杦说着继续看起了卷子,嘴上又问,“这题目谁出的?也是股酸味。”
“礼部尚书,每回会试的诗赋题都由他负责。”
“这人多大年纪了?”
“四五十了吧。怎的?”岑熠故意凑近了些秦杦。
秦杦毫无感觉,只顾着嘲讽道:“题目酸了,作出的诗能不酸吗?”
“你作的不会。”岑熠认真道
秦杦被哄得美滋滋的:“就是,我的诗最甜了。”
“嗯。”岑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