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住宿吗!真想死在路上吗!”
荀彧喘着气不理睬,一心想挣开曹Cao的挟制。曹Cao的脾气好起来那是人间难寻,坏起来也是顶顶混蛋的一个,他见这人不吃软,那就不能怪他来硬的了,甩手就是往地上一摔。荀彧被猛地摔在地上有些懵了,浑身的骨头都痛,双手撑着地试图使力,可双腿软着根本爬不起来。不过是短短一日,轮番的折腾几乎耗尽了他所有Jing神气,他开始干咳个不停。
“你看你现在这模样跑得了吗?”曹Cao下了马,重新把人捞起来,“等太阳下了山,天寒地冻的,你要怎么办?”荀彧两腿发虚,几乎是依在曹Cao怀里才能勉强站着。曹Cao反应过来这人是哑巴,不会开口说话回答自己,不禁自嘲一笑,“唉,我问你这么多废话干嘛……先跟我回鲁老杆那儿歇一晚,这附近除了那个小村,没别的安全落脚处了。你别怕,我守着你,他不敢乱动。”
曹Cao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了荀彧身上。披风上留有曹Cao身体的余温,荀彧被突如其来的暖意恍了神,他低头放弃了对曹Cao的敌视。
他们重新上了马,这一回,曹Cao一手牵马,一手揽着荀彧,回到了鲁老杆泥墙草顶的院舍。鲁老杆抱着一捆柴冷眼望着他们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声不吭地生灶做饭,没有别的吃食,萝卜炖糠麸,外加每人一个糙面饼。
曹Cao给荀彧倒了杯热水,放到他面前,道:“喝口水暖暖,小心烫。”
荀彧虽然无法开口道谢,不过还是微微低头弯腰表示感谢,然后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冻得发白的面容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曹Cao一边吃饼伴着萝卜炖糠麸,一边打量荀彧。一双手皮肤细腻,指甲修剪整齐且干净有光泽,坐姿仪态显示出良好的教养,不经意间流露的矜持,无端地让曹Cao联想到袁绍,骨子里的矜贵气不是一时半会能熏出来的。大概是颍川哪个望族第子,不过若是来洛阳谋求一官半职,怎么会身有残疾?
“咽不下吗?你把面饼泡水里先软一下再嚼。”他当游侠到处混江湖那段日子,什么东西都尝试过,葡萄美酒他享受过,饭糗茹草他也坦然接受,生活么,有甜有苦,乐观处之也是过,悲观处之也是过。
荀彧听后试了试,还是觉得食之无味,糙得像在吃沙,不好下咽,但他清楚这已经是城外百姓眼中干净不错的伙食了,尽管又糙又难吃,他还是朝曹Cao含蓄地笑了笑,回应那番善意。
曹Cao在昏黄的烛火中,看着荀彧的朦胧的笑意,嘴里的面饼越嚼越慢,越嚼越慢,然后他猛地灌了自己一口水,咕咚一声全咽了下去。末了,他问:“你渴吗,我再给你倒点水。”荀彧默默看着曹Cao往自己还剩有半杯水的杯子里添了水,为了不令人尴尬,他端起水喝了一口。曹Cao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尽量多吃点吧,路上还不一定吃得上一口热饭。”
铺席子睡觉的时候,曹Cao不满地对鲁老杆道,“怎么是这么薄的两床被子?还有吗,统统拿出来!”
鲁老杆哼了一声,斜了一眼荀彧,对曹Cao道:“都在这儿了,今年的税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来的棉花做新被子,市面上都买不到!你们一个被窝挤挤凑合吧。”最后一句纯粹是用来噎曹Cao的,效果很成功,曹Cao不耐烦地轰走了他。
“待会把衣服压被子上凑合睡吧。”曹Cao回到荀彧面前,正襟危坐地望着他,问:“我受人之托,送一个手腕上绑着红绳的人回颍川,这事你逃出来的时候应该知道的吧?”
荀彧先是点头,继而又为难地摇了摇头。
曹Cao想了想,问:“那人没跟你说是谁送你回去吗?”
荀彧低头一顿,表示曹Cao说对了。
蔡邕这么做倒是比较谨慎,万一中间哪环出了岔子也不会被顺藤摸瓜,就是万万没想到曹Cao和荀彧的接头出了点不可描述的“意外”,导致两个人之间产生了误会和隔阂。
曹Cao注视着荀彧的眼睛,诚恳道:“不瞒你说,我答应接受这个委托,是因为委托之人允诺事成之后送我一笔钱财。不把你安全送到颍川太守Yin修那里,我是拿不到那笔钱财的,所以……”他加重了语气,“你尽管放心跟我走。”
荀彧静默了很久,终于抬眸迎上曹Cao的目光,对面之人如此坦荡而真诚,此时此刻再多的言语承诺都不如这道目光。曹Cao观察出荀彧的呼吸的节奏变了,原本绷紧的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他知道他说动这个人了,那么明天的路途将会走得顺当得多。
他摊开荀彧的手掌,往他手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字,道:“这是我的字,虽然你不能说话,不过还是应该让你知道。你呢,叫什么?”
荀彧怔怔地盯着自己手掌,他之前并不知道有曹Cao这号人。虽然曹Cao现在开诚布公,可让他内心还是有点犹豫,白天那般不堪的事毕竟有损家族声誉。曹Cao也想到了,大概是自己强人所难了,于是理解道:“那我就照着符节上那个假名唤你吧。”
正想收回手的时候,荀彧低头抓住了他的手指。曹Cao意外地看着,感受这人的指尖优雅而缓慢地摩娑在自己的掌间,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