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沈培楠用手指轻轻抚摸相片中少年的脸,又默默的收起来,放进口袋里,淡淡道:“不要多想,你不像他,他听话,懂事,不犟,从来没跟我吵过嘴,不过昆腔没你唱的好,差远了。”
“小莫,你学着听话一些,别总是给我找麻烦,我也多疼疼你。”
莫青荷低头,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指,突然从心里感到悲哀,一个男人,凭什么要听人一辈子的话,就算是倔了,有自己的主意,不好么?
他忽然执拗起来,酸楚的一塌糊涂,将额头在前排汽车座上搁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沈培楠的安慰,便猛打摇下车窗,又奋力去撸手上的戒指。外面天空乌云密布,风大雨大,车窗一开,凉风打着呼哨,卷着大量雨水哗哗的往汽车里涌,全打在莫青荷身上。
沈培楠本就不喜他任性,见他又成了这副样子,火气蹭蹭往上冒,按着他的肩膀往上摇车窗,莫青荷只觉得一股热血往脑子里冲,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特勤,但实在压不住了,手上的戒指卡的紧,拽红了一大片皮肤才撸了下来,他挣脱禁锢,趁着车窗还剩下一半缝隙,一扬手将钻石戒指狠狠扔进了车外的昏沉雨帘,连个响动都听不着,就只剩了光裸的手指。
沈培楠脸色铁青,一拳砸在副驾驶座椅上,冲开车的副官吼了一声:“停车!”
吱的一声哨响,汽车溅起一阵水花,停下了。
他推莫青荷的后背:“喂不熟的东西,滚出去,爱去哪去哪!别再回来了!”
莫青荷恐慌起来,双手扒着车门子不肯走,全身淋了个shi透,然而沈培楠毫不手软,从右侧下了车,冒着大雨绕到左边,打开车门子,像拖一条死狗,把他从汽车里拽出来扔在大街上,然后上了车,咣的一摔车门,扬长而去。
暴雨天,一个惊雷接着一个惊雷往下劈,街道黑的看不清方向,路人全都逃窜光了,一辆黄包车也雇不到,连商户都上了门板,空荡荡灰蒙蒙的北平城好像只剩下莫青荷一个人,他抬头看着厚棉絮一般的乌云,被闪电唬了个心惊,再望向马路尽头,汽车已经看不见了。
雨水一直漫到膝盖,莫青荷咬着下唇,哗啦啦的劈水往前走,心疼出了个窟窿,却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两件事,第一,沈培楠嵌进了他的心,挖不出了,理智和对柳初的允诺告诫他,他们永远不该再见面。第二,他坏了组织的大事,为了补救,就算爬也要爬到周公馆,一直跪到沈培楠原谅他为止。
沈培楠约在二十分钟后抵达周公馆,老刘和金嫂等一干人早已经等待的焦急万分,生怕汽车熄火,把两人困在路上。看见沈培楠进门才放了心,然而汽车夫把车直接开走了,几人在客厅守了一阵,没等到莫青荷。
老刘担心是沈培楠把莫青荷当礼物送给了日本人,没敢说话。
沈培楠摘了帽子,把被雨水打shi的军装外套扔给老刘,二话不说大步往二楼走去,摘下走廊的电话打给巡捕房,口气却极其平静,描述了青荷的衣着外貌和走失地点,要求立即搜寻。
巡警署哪里敢怠慢,急忙把趁着暴雨天歇工,打牌抽烟喝酒的上百号稽查全召集起来,尽数派往城南的街头巷尾。
沈培楠夹着电话听筒,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道:“找到了先别惊动,一路跟着,现在是八点钟,让他淋雨淋到十一点再带回来。”
想了想又补充道:“那孩子脾气冲,让你手下那帮地痞把嘴巴和手脚都放干净点,谁要是委屈了他,我不跟你打招呼,直接活剐了!”
巡警署的署长姓戴叫戴昌明,因为上次街头打架事件没抓到主凶,正害怕沈培楠追究责任,一听这事立马打起十二万分Jing神,不出十分钟就撒出了天罗地网。稍舒一口气的同时,他也不由奇怪,心说一个小戏子怎么就能天天惹事,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是两人间的闺阁情趣,也就不敢搀和了。
戴昌明的一干手下全是拿公饷的地痞流氓,平时上街收收保护费,吃喝嫖赌不办事,老百姓来敲门是永远没人应的。达官显赫则不一样,他的效率堪称神速,不到二十分钟,巡警便来了消息,说发现莫青荷与一只流浪的小猫崽一起,躲在六国饭店不远的棚屋里避雨,雨夜寒凉,冻得瑟瑟发抖。
戴昌明最会察言观色,根本没执行沈培楠所谓的让他淋雨淋到十一点,而是立刻差手下把他接到巡捕房,换了干净衣裳,煮姜汤给他驱寒。听说莫青荷还没吃晚饭,又特意叫饭店冒雨送来一只锅子,请他吃涮羊rou。
还不到晚上十点,莫青荷和黏上他的小野猫便被呼啸的吉普车送回了周公馆,一进门,又在客厅碰上了面色Yin沉的沈培楠。
26章无,原文章节号错,非缺
27
北平的暴雨总是变幻莫测,上午的闷热让狗都伸舌头直喘气,到了晚上,冷风冷雨又冻得人直打哆嗦,沈培楠陷在沙发里,盯着窗外晦暗如墨的雨夜发呆,只见一条闪电裂空,响起隆隆炸雷,花园树影被狂风刮得有如鬼怪的乱发,他便开始悔了,犹豫着要给戴昌明再拨一通电话,叫他把小雀儿立刻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