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着十六度空调的房间里,林秋砚的身上仍是出了一层汗,可他却又靠在床头的软包上双臂紧环着自己-遍体生寒。这满是白色的屋子与窗外漆黑夜色形成鲜明对比,好像随时随地要来拿他命的医院,不过少了几处插满电线的昂贵机器……他低头看向旁边恬睡的青年,心里满是说不清的滋味儿……
“娘,咋个今天又吃面糊糊哟,俺不想吃了…真是一天到晚,俺去上个厕所就饿死了,俺不想吃了……”他那时还十三四五岁的年纪,这个时候的男孩子正值青春期发育是最不经得饿了,可自从过了今年三十,他就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半个月就有rou包子吃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妈拎着一条猪rou回来,都没他俩枝头粗,然后一吃还吃一个星期,他闻着都有点儿嗖了!
“子雄啊,莫事的,等俺们娘俩再熬完这一个月就好了……你爹…最近厂里出了点小问题,等弄完了,娘再给你包rou包包rou饺的,嗯?”林秋砚感受着他娘那双手从脑瓜摸到他颈后,有点儿干巴还带茧,弄得他好像被虫子爬上身似的甩了甩头。
行吧,那他就等,等这再过了一月左右,林秋砚还是没有得到他想吃的东西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他娘脸上的悲伤来源于何处。
他本来还在那混着黄土的石子路慢慢悠悠地走着就听到家里传来一声他娘的尖叫,他连忙脚下像踩火轮冲进厨房-他娘半边身子就搭在灶台上,好像他暑假下河抓出来摔在岸边的鱼。他想扶起那个生他养他的女人,奈何一碰他娘脸上就一阵扭曲。林秋砚这时转头看向旁边还在抽旱烟的罪魁祸首-他村干部的爹,然后便开始拿起锅铲发起疯癫来。
“我杀了你!!!”
“子雄!/臭小子,反了你!敢这么对你爹!”
那只满是茧子烟味的黑黄干巴大手就这么覆上他的脸,随后一秒他便被抽翻在地,那灰蒙蒙的书包袋又脏了几分,锅铲也是一下飞出门外,可他此时浑然不觉嘴角出血了的疼痛,只是眼睛宛如厉鬼狠狠地盯向他爹。
“啊哟,你干什么啊你!这怎么能打娃娃呢!”
“我这不给他点儿教训真不知道自己是儿子还是老子了,没大没小的!”
林秋砚这时才注意到站在他爹旁边的年轻女人,原来这回不是单纯的发疯打人啊……他看着这女的似乎是有那么点儿印象,但就是记不起来,直到人家蹲下要把他给扶起。
“别他妈的碰我!”
“啊呀……”
“林子雄!你要是再把你妈给我推地上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流了,我现在就把你给踹死在这里!”
啊,他记起来了,是年头的时候他和辉子一帮在村口看到的俊姑娘,唇红齿白,一头黑发被绑成俩麻花辫甩来甩去的,这一下勾得几个人心也甩来甩去的。不过也就那一回,林秋砚便再也没见到过这俊姑娘了,时间一长就……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人家成他后妈了,真他妈Cao蛋!
“林雄兵,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我啊!你们这两个jian夫yIn妇!”
那狗男人也不跟他废话了,一脚就直接踢在林秋砚的肚子上,现在他和他娘都是上岸了的鱼了。
“子雄,子雄,我的儿啊……林雄兵,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好不好,你有什么气冲我撒,别打儿子,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啊……”都说为母则刚,林丽娟见林秋砚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突然来了力气,手抓住西装裤,头直往林雄兵那软烂的黑色皮鞋猛磕。
林雄兵可不觉得此时的林丽娟有多么多么可怜,就是个人老色衰的疯婆子他看着心烦,哪比得上旁边小雪的年轻漂亮……啧,对了,他这回来的主要目的还没说呢,本来也想一脚踹过去的想法此时变成了要怎么和林丽娟办离婚。
“林丽娟,我也不跟你来什么虚的了,咱什么时候去县里头填表然后把婚给离了吧?”
“呜呜呜…不…我不…我不同意…我不管你和小雪的事儿了…求…求你别和我离婚…我不会管你和小雪的事儿的…我真的求你了…不要…不要和我离婚…”
“你发什么神经呢?!我可告诉你啊,小雪的肚子现在可是有我林家的种了,我不可能不给她个名分。还有啊,别跟老子耍什么别的花招!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不然你以后就甭想从我这儿拿走一个子儿!我也要你们娘俩在村里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啧啧啧啧啧啧啧,这一大段恶臭至极的话语在林雄兵看来就是他对小雪表明爱意的标志,他可以为了这个姑娘把糟糠之妻一脚踹开,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待林丽娟和林秋砚是有多么残忍。这可是在农村地区,一个女人被离婚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她后面嚼舌根了,更别提还带了个拖油瓶,那这唾沫星子不活生生把娘俩给淹死吗?给钱?妈的林雄兵这王八羔子能出多少?讲法?这也太过超现实主义……
总而言之,事情就按照林雄兵安排的进行了下去,结果自然也是如前面所说,他们娘俩一下就变成了没人要的臭垃圾,受尽了白眼嘲讽与欺凌……这世道和人心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黑白不分,颠倒是非!这还不算霉的,林丽娟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