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那么甜。”
融化巧克力糖露出了nai油色的内里夹心,金色的玻璃纸上全是酱色的浓稠,没了好看的卖相,这东西更像一处打翻的狼狈伤口。
九岁多的男孩,抬高了手掌,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轻轻将那融化掉的糖凑到嘴边舔了一下,可下一秒,车窗镜面的反光里,他稚嫩的眼眶又红了,狠狠地抽出兜里的手绢,试图将这团东西从手心擦掉。
可擦也擦不干净,黏黏腻腻的可可和焦糖,像是长进他手心皮肤的污渍。
那味道已经不能称之为一种味觉,更像是他永远也忘不掉一根刺,扎在他的记忆深处,时刻提醒着他:那天里,他从来好尊敬的父亲是怎么像蜗牛一样。
被人砸碎了硬壳,将里头鼻涕虫一样的软体抽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原来这世界没有永远的英雄,只有在光环下,灯火阑珊处,被困境打倒的普通人。
靳政方才有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西裤。
大概是家里的阿姨帮着司机装的,偏休闲的宽松款,此刻被风一吹就鼓出大片的空气感。
他在这夜风里回过头冲辛宝珠笑了,笑得很好看,一边笑一边歪头道:“你知道你给我那糖是什么味道的吗?”
“是苦的,是涩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呛鼻辛辣,让人光是尝一下就想痛哭出声,却要紧紧捂住嘴巴,不能发出声音。
“挺难形容的,但唯独不是甜的。”
我刚刚有没有弄痛你?
明明不是一个稚嫩孩童能记住的场景同细节。
可辛宝珠为什么像是被蛮力猛地拉回了那个久远的夏天,口齿间弥漫着同一种苦涩,会很想要和那个少年一样痛哭流泪?
这种故事真的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可当事人为什么像是在讲一段有趣的笑话。
神情慵懒,语笑嫣然。
让人更加害怕平静的外表下,是否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再怎么装坏,辛宝珠骨子里还是那个乖觉小朋友,可这次她做不出什么哄靳政开心的举动来,只是瞪圆眼睛,很紧张地握紧双手,像是个等待戒尺落下的小学生。
如果她是靳政,她会怎么报复辛绍卿的女儿?
如果她是靳政,她又会有多讨厌那个什么都不懂,还只知道过分卖娇的自己?
她所有的不谙世事,无理取闹,一身骄纵,大约都在提醒靳政,他早在童年已经失去的天真同无邪。
可他偏偏放过她,甚至在她将一切搞砸之后。
两世的靳政,又是以什么心境一直对待这样从不肯理解他,只知道指责他的辛宝珠?
靳政回过身,有看到她的紧张,可他何尝不是,兜里刚才就偷偷塞住的东西太碍事,像是灼热的陨石,让他忍不住要用手指一直去摩挲西裤布料下,戒指盒的棱角与形状。
“再见到你,你都没变。”
学会伪装自己的冷硬和古灵Jing怪,可她一颗心还是那么柔软,只不过是讲起小时候的事情,她又要跟着他哭了。
明明他作为当事人,都不觉得是件好哭的事情。
靳政手指拨开裤兜塞进去,眼神直白,瞳孔绽着一种透亮的光,几乎像是兽类,在月光下如同鸦色的猫眼石一样深邃肃煞。
以为自己会讨厌的,可是却忍不住要去在意,以为自己会反感的,可却忍不住要去一再迁就。甚至他只要靠近辛宝珠,就有种不正常的情绪浮动,那种波动是不好的,不理智的,甚至他自己都会分析:是一种畸形的,对童年自卑的补偿心理。
但生活就是这么不公正。
这么糟的感情,却能叫他欢喜。
“也许我也没变呢?”至始至终,只是想要些甜罢了,苦惯的少年,也想有些好的东西傍身。
甜丝丝的那种,娇滴滴的那种,她要的奖励他都想给,好像是在弥补另一个缺爱的自己。
她是他童年记忆中的顶顶好的东西,是那颗能将强悍男人重新变回少年的魔法糖,他对着她想装无敌,可却神奇般被击中软肋,总要主动卸下盔甲。
虽然很自私,虽然几十分钟前,他还答应她肯说出一切,但他真的很想要拥有她,这种迫切的心理胜过一切。
觉察到她不想,他今晚便不会去说那些梦,也不去逼问她的害怕,甚至他多会忍,都可以做到往后不提。
只翻开自己内心的苦楚来给辛宝珠看,让她觉得惺惺相惜,让她觉得十分安全。
靳政真的有看透辛宝珠的善良。
黑色的丝绒首饰盒终于从兜里掏出来,就在对的时间,对的缺口,长指掰开它,靳政将闪着火彩的戒指捏在指尖。
他拉过辛宝珠僵硬的手腕,没有贸然去戴,也没有单膝下跪。
像是接受审判的囚徒那样垂着头颅,他脖颈露出一段羔羊似的线条,俊朗的面庞没什么表情,他注视着她软白的手指,声音有些低低的哑:“其实不是你需要我,是我很需要你,当初那颗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