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入鬓的长眉,愈发突显出明亮的眼眸。
美则美矣,莫名有些凌厉。
秦素问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却不曾去深想。
医续断淡淡瞟一眼松娘,看着秦素问高高兴兴向她走去,并不曾出言阻挠。
两人携手行至无人处,松娘美目低垂,露出两分淡淡哀愁。
她葱白的手掌中,托着个黄澄澄的金镯,“这是娜姑的镯子,我在孔郎那里拾得的。”
秦素问才听医续断说了娇娜和孔生的孽缘,此刻见了这镯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松娘幽幽叹一声,把镯子放到她手里,“孔郎文采斐然,娜姑年幼不知事,暗自思慕也是常事。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这镯子便劳你代我交还给她……”
“你放心,我会劝劝她的。”
松娘和孔雪笙的姻缘,是秦素问和皇甫云一力促成的。如今还在新婚里便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如何不成一对怨侣?
秦素问望着眉眼带愁的松娘,心里沉甸甸的。
娇娜的屋舍就在竹林后头,三间小小的屋舍,幽静又雅致。
院中没有旁人,娇娜低着头不知道在找什么,急得满脸都是汗,玉色的脸颊红彤彤的,神色很是焦躁不安。
“喏,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秦素问无心和她多话,把那镯子往桌上一放,便想转身离开。
娇娜见了镯子便双眼放光,快速地套到腕上,一伸手把秦素问拉住:“你从何处得来的?”
秦素问哼一声,“松娘让我转交给你的。”
娇娜一怔,追问道:“怎么会在她哪里?”
“呵!”
秦素问冷笑一声,“你把这东西送给孔生,如今被松娘知道,心虚了是不是?”
“我几时送给孔生了?”
娇娜见秦素问脸上激愤之色不似作伪,心底一突。
她低头摩挲着那个金镯,见它和自己随身戴的那个镯子一般无二,却并没有温养她的神魂,更加疑窦丛生。
“这不是我的镯子!”
娇娜一把拽下金镯,抛入秦素问怀中,“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她不等秦素问说话,一阵风似的跑向前院。
前院住着太公,他今日并没有叫乐姬们来演奏,院子里便显得比往日更安静一些。
皇甫云坐在下首,老实地听父亲训示。
那些催促他勉力修炼、早日成仙的话,都是老生常谈。皇甫云早已倒背如流,面上却不敢露出不耐。
太公说着却话锋一转,叹道:“单公子的官司已了结了,不日就要搬回来住。”
这屋子毕竟姓单,他们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皇甫云一愣,“那咱们换个地方便是。孔生和阿松便送回山东,只是小先生和小秦如何安置呢?”
还有那个龙子,更是个烫手山芋。
“医先生若是肯随咱们搬迁,继续教导你这无知竖子,那自然是上上好事。他若是另有安排,也只能叹与咱们无缘……”
太公话还未落,便见娇娜匆匆而来,还不及出言询问,忽然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
外面还是艳阳,无故打起旱天雷,若非人间有什么失德之事,便是有大妖要渡劫了。
雷可涤荡一切邪秽,最是震慑妖族的利器。太公本能地感到畏惧,正惴惴不安间,突然听到皇甫云大吼了一声。
他身上妖气汹涌,头顶劫云渐渐成形。
太公手一松,那沉香木拐跌落地上,闷闷响了一声。他虽心急催促,却没想儿子这么快渡劫。
若是道行不够,贸然渡劫不过枉死而已!
娇娜已瑟瑟倒在椅子旁,神魂兀自震颤不已。她是幼狐,虽然有段不平凡的机遇,法力委实微末得很。
随着劫云凝聚,那霹雳声也不时的响起,她捂着脑袋不敢动弹,更没法开口说起松娘的异样。
皇甫云遍身电光,脸上痛色难以压抑。太公不敢靠近,又实在放心不下,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撤出来。”
太公回首,见医续断静静站在门外,总是形影不离的书僮并不曾随侍在旁。
劫雷之下寸草不生,他们就是有九条命也会全搭进去。太公醒过神,咬牙看一眼皇甫云,夹起娇娜飞快纵出单家宅院。
“小……先生……”
皇甫云蜷缩在椅子上,痛得直打颤:“快走、快走!”
那电光如蛇一般纠缠在他身上,滋滋作响,每一下都让他神魂欲裂。然而真正的雷劫还没有开始。
他熬不过的。
皇甫云悲哀地认清了这一点,眼里滚出两颗大泪珠。
“快走啊,小先生,我不能连累了你……”
医续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挣扎呼号。狐狸的原型时隐时现,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成仙也好,成圣也罢,从来就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