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枯黄的细长草叶。
她对那劫雷的轰鸣充耳不闻,抬手打开了西北角的院门。
这个院子不大,却五脏俱全,小小两间屋子,一应摆设用具都是上好的。太公如此殷勤用心,只因为住在里头的人出身不凡。
松娘嘴角掀起讥讽的笑意,徐徐迈入里间的卧房。
拔步床上的男子呼吸悠长,还在沉沉酣眠。松娘不敢靠近,远远看了好一会,这才转身出来。
外间的屋子摆着一溜桌椅,博古架又占着一小半的空间,愈发显得狭**仄。
孔生伏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双手双脚被绑缚在一起,嘴里勒着一条绛红色的汗巾。他说不出话,只能激烈地“嗯嗯唔唔”几声,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他心绪起伏得厉害,鼻翼呼吸剧烈,粗重的喘息像极了从前欢愉燕好的时候。
松娘和他那沉痛的眼眸对视一番,心里只觉索然无味。
她对孔生的爱,早在他舍身救娇娜、却置她和孩子于不顾时,彻底湮灭。
松娘不愿再看他,便把目光投向屏风后面。
这屏风用的纱绢轻薄透亮,上面绣着一丛苍竹,细竿上倚着个手持书卷的美人。这悠然恬淡的模样,像极了她在阁中的日子。
松娘的思绪还来不及飘远,便瞧见了一只粉底男靴。
有个娇小纤细的人影卧在屏风后头,只露出了这么一只脚。
这双鞋子还是松娘亲手缝制的。
——“你这靴子做出来,可比你们公子的还花哨,他也不说你吗?”
——“公子随性,不管这些。说来还是多谢你,肯为我做鞋子!”
她毕生所见这些人里,除了父母和亲子小宦,便只有秦素问会在她和娇娜两人里选择她。
可惜这个人也不在了。
她不忍心去看那被劈得漆黑的尸身,捂脸静默半晌,从怀中取出一只金镯。
这本是她用来害娇娜之物,却误害了小秦的性命。
“待我大仇得报,便把此命偿你,素问妹妹……”
她眼里莹然有泪,却迟迟不肯落下,再瞪视孔生时,眼里便只有嗜血杀意。
孔生被那目光一蜇,也不知怎么取下了嘴里的汗巾,瑟缩道:“恶妇!”
松娘新婚之夜便推脱不肯洞房,他因为才知道他们的狐狸身份,心里一团乱麻,也不曾强求。如今想来,她是一心只有那个低贱的奴才,要为他守身如玉!
也不知这对jian夫**是不是定下了什么毒计,想要暗害于他。幸而天理昭彰,降下天雷劈死了贱奴,这婆娘却癫疯了,要让他来陪葬。
松娘眉峰一动,也不捂他的嘴,只把匕首抽出来,露出雪亮的刀锋。
孔生惊骇挣扎,但四肢被束缚住,扭动起来便如一条恶心的蛆虫。他仓皇躲避,却怎么也逃不出松娘的掌控,只一息间便被剥开胸前衣衫,露出光裸的胸膛。
那疥疮被娇娜割下,伤口也靠她的内丹愈合,可是疤痕却不会轻易消失。
纤纤素手温柔抚摸着那圆饼似的伤疤,红唇勾起无边的冷意。这东西可生生恶心了她一辈子,如同娇娜本人一般。
“我说帮你消去,你还舍不得呢,夫君。”
松娘的眼神迷离如雾,嘴里吐气如兰,即使孔生已认定她和秦素问有jian,也止不住地怦然心动。
“松娘,你放开我。小秦已经死了,我可以对你们的往事既往不咎,只要你好好和我过日子,我一定会……”
松娘攥着他的下巴,嗤笑一声。
“好好过日子?这话我上辈子已经听腻了。”
孔生一怔,见她目光中有追忆之色,不由茫然,“什么上辈子?”
天际阵阵炸雷声,遮盖住了世上所有的声音,可偏偏松娘细声细语的呢喃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就是我为你伺候高堂、艰难产子的上辈子,也是你与娇娜纠缠不休、负心薄幸的上辈子呀,我的夫君、孔郎……”
金属的凉意浸入皮肤,孔生胸口一阵刺痛,垂眸望去,只有松娘艳丽的红唇。
“我与你也是这般成婚,连父母都不曾拜别,便随你一道去山东旧乡。”
松娘的手很稳,一下一下片着孔生胸前的肌肤,“你的母亲很喜欢立规矩,她自诩孔孟之家,一言一行都要合乎礼教规矩……”
孔生死死咬着嘴唇,疼得倒抽凉气。
“我既嫁与你为妻,受婆母磋磨也是我自愿的。”
松娘看着完美揭下的一块薄皮,伸手沾沾那汪着血的圆形伤口:“夫君,我还是把你和娇娜的美好回忆抹消了呢。”
孔生满眼泪花,朦胧瞧见那皮是胸口的疥疤,忍不住呵斥道:“妒妇!你这是犯了七出!”
“我何止是犯妒?”
松娘笑容妖冶,“我还要弑夫呢,孔郎~”
手起刀落间,孔生只觉胸口一凉,仿佛有什么裂开了。
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