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世只能做畜牲了。”
“医先生……”这话是否太毒了一些?
牛老汉却猛然一颤,愤恨地睁开了眼睛。他脸上一片狠厉,抖着手指向医续断:“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让我死……死了罪孽就消了, 再也不用轮回受苦!”
医续断不理睬他的喝问, 把汤勺一放,直接将碗沿磕在他齿间, 灌下半碗琥珀色的药汤。
“医先生!”
陈启文豁然一惊,连忙用衣袖为牛老汉擦去脖子上的药汁。他看着瘦巴巴的、风烛残年的老人,头一次怀疑起医续断的为人。
或许凡人之于医先生,就像他们看待禽鸟牲畜一样。
陈启文心下黯然,见那翩飞的雪色袍角离去,张张嘴不敢出声。
“启文。”
赵霁在门外看了全程,心底酸酸涩涩的有些复杂,却还是道:“这里头或许有什么隐情,医先生他……并不是那样无情的人。”
陈启文眼睛一亮。
可若他不是人呢?沈玉林默然站在一旁,回首朝医馆大堂望去,见那白衣的少年照旧坐在柜台后,低头配着药材。
天上又下起了雪,张嘴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陈启文沏了一壶热茶,摸出一碟红彤彤的rou干。
“先生,方才是我不好。”
医续断捡起rou干放进嘴里,并没有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早在兰若寺,这人哭着骂他和燕赤霞见死不救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烂好心,爱管闲事。
即使死过一回,也改不了。
“先生,牛老丈是不是……又什么古怪?”
陈启文趴在柜台上,瞧着他两腮鼓动着咀嚼,心底的凉意随着杯盏上氤氲的热气化开,又慢慢暖了下来。
医先生是个很高傲的人,他不会无故去为难一个老人家。
赵霁和沈玉林也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三双眼睛巴巴望着这赛潘安、胜卫玠的少年郎,等他停下吃东西的玉口,给他们一解疑惑。
医续断无视那炙热的目光,旁若无人地嚼着细嫩的rou干,有些惋惜月兰被皇甫云带走了。柳老爷的身躯很是庞大,他不想囫囵吃了,就全削成小块,让月兰做成了rou干慢慢吃。
估计只能吃到月底了。
月兰估计是蜀中的妖Jing,酷爱食辣,做东西也是大把大把放辣子。医续断吃得口干,就见陈启文伶俐地推来一杯茶汤清亮的香茗。
“先生喝茶!”
被奉承得妥帖,医续断矜持地呷一口香茶,吃饱喝足后也不吝啬给他们讲解一番。
事情其实很简单。
牛老汉原先是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凶徒,死后入了Yin司,被阎王查出恶行,就判他十世孤苦,贫病交加、长命百岁。
这恶徒有些心机,偷摸着倒了孟婆汤,就带着前尘记忆入了轮回,次次自杀躲过惩罚。阎君大怒,再令他转世一次,若是还不老实,就直接投入畜牲道了账。
他也怕轮回为猪狗,就收起小心思,老老实实当了几十年鳏夫,靠着左邻右舍接济一口饭吃,苟延残喘着度日。
元宵这日,他往街上赶热闹,不小心冲撞了谁家女眷,被几个纨绔公子折辱了一番。他愤恨之下想杀了那些人,却年老体衰不能成事,反被他们狠狠奚落。
他心里恨得滴血,昏头胀脑再无顾忌,眼见蛇人耍弄卖艺,冲进去便把小蛇尾巴一掐。
小青蛇吃痛,反身咬他一口。
牛老汉躺在地上,从未有过的解脱。他想,做畜牲便做畜牲吧,若是投生成虎,他就在山中日日吃人;要是运道不好做了狗,也要多叼几个小孩儿饱腹!
谁知道,竟让这多管闲事的黄口小子救回来了。
医续断喝完最后一口茶,见三人面有戚戚,挥手道:“外头雪深了,快走吧。”
赵霁从椅子上起身,慢慢往外头去,脸上一片恍惚之色。陈启文拱手作别,和沈玉林匆匆追上去。
“王爷在想什么?”
赵霁摸摸头上紫金小冠,乐呵呵道:“本王在想,我上辈子一定是个救济苍生的大善人!”
不然也投身不到皇家。
沈玉林脚步一顿,又如常跟在他身后。宣王是个豁达知命的秉性,他不觉得苦,那便算不苦吧。
陈启文却道:“可惜我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这辈子好还是不好。”
皇帝派去兰溪的人回报,说是陈生一门早死绝了,只剩下一户远房的堂叔。他们拿着画像一一问过,见村人们没有提出疑点,便算认定了陈启文的身份。
这些事赵霁拦着没告诉他。
沈玉林旁观者清,建议道:“那位医先生和你仿佛熟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许可以找他答疑解惑。”
“他不会说的。”
陈启文踢踢雪,看着雪珠纷纷扬起又快速坠落,“这大概也是我的命。”
第二日,三人再去医馆,牛老汉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