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圻山的容家重建之後,云霜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容家生活,偶尔回温柔乡看看狐王跟狐娘子。四姐跟姐夫已经搬至蛇神殿,寻常时刻云霜不会前去叨扰。
容大河笑话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云霜理所当然地回道,"距离十年还有两年不是吗?"
四姐的行径让云霜相当无言,将自己的亲女儿野放,纵容袖月四处为非作歹,然後再把亲弟弟当亲女儿养大。怪不得她两次遇上袖月都讨不到好果子吃,一次被踩碎手骨,另一次被当成奴隶送进宫。
"你这个小机灵。"容大河忍俊不住,一边笑着,一边揉揉云霜的头顶,撩得几根银色发丝乱翘。
"知道就好,别动手动脚。"云霜嘟着粉嫩的小嘴儿,一边抚平头顶的乱毛,她抚顺了发丝,那头美丽的秀发看起来更加闪闪动人,犹如皎洁月辉织就的名贵绸缎,隐隐浮动暗纹,令人目不暇给。
云霜想到了八年的算法,恰恰好跟她与容大河相恋,分离,重逢如出一辙。他们相恋六年,容大河被炼成旱魃失踪一年,他们重逢之後又过了一个寒暑,距离云霜第一次跑到容家碰瓷已经过了整整八年。
那时候的白衣少年,如今的模样已经跟云霜第一次在溯日镜看到的自己没太大差异,银发银眸,纤白莹润的一身肌骨,容大河还帮她紮辫子,辫子里有两条豆沙色绢布制成的细长发带一起编入发辫。
云霜爱俏,发尾处簪了金丝绕金绿宝石制成的饰品,那金绿宝石的颜色云霜相当喜爱,像猫儿眼一样一条光带划过珠子,不但稀奇又灵活。
金绿宝石是容大河从前偶然得到,请匠人以金丝缠绕制成发饰。他花在云霜打扮上的银钱从不手软,他打发云霜去买糖葫芦吃,自己跑去银楼给云霜挑饰品。
这日不太寻常,银楼成色佳的钗环玉镯居然销售一空,问了另家亦是。县太爷家的小娘子正在办嫁妆,打算多买几副头面压箱底,连跑了好几家都扑了空,能代替主子出来办嫁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下人,顿时怒得出言讽刺,"我们这是赶上天皇老子嫁公主不成?"
银楼大掌柜连忙出来赔不是,他说这里不过是洛县的一个小镇,不如往县城去,必然更多东西可以挑。
那下人道,他们就是从县城来,若不是县城买不到,又怎麽会往小镇里来?
听得在座的人啧啧称奇,难不成真遇上了天皇老子嫁女儿不成?
容大河见柜子空空如也,也不多做停留,到对街寻云霜去了。
插着冰糖葫芦的草垛正悄悄地卸在街尾Yin凉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坐在凉茶的摊子上擦着汗,美美地喝完一碗凉茶。
容大河在此处找不到云霜便往吹糖那边去了,见吹糖的老人熟练地吹着糖,摊子前面围了好几个孩子,此处亦不见云霜。
吹糖老人的摊子正在贺家馒头前,容大河看着这条街,突然发觉这条街满满都是他跟云霜的身影。
酒楼的旁边如今是一家卖果脯的店,他第一次见云霜时,那里是家空舖子,换了东家还未开张,云霜推了个空推车,摆了卖身葬父的牌子,犹如涉世未深的小娘子般在推车前嘤嘤啜泣。对了,他记得有个狗杂碎趁机摸了一把云霜的屁股,真他娘的该死,叫他遇上了一定要揍死那个老混蛋。
酒楼的转角往里面去是云霜四姐的书店,他第一次见云霜四姐亦是满头冷汗。云家这对姐弟一个卖身葬父,另一个藉募款葬狐狸之名讽刺跑到情郎家长住不回家的弟弟,四姐美丽丰满姿容婉媚,一瞥一笑皆是风情。
一直到今年容大河才知道云霜四姐真实的身份是蛇神殿下,真实的容貌是青发青眸雪肤,堪称人间绝色,莫怪乎能生下三界闻名的美人袖月。
容大河以为云霜四姐回归蛇神身份,那书店恐怕是顶给了别人,殊不知云霜四姐跟白蛇真君当了二十多年人间夫妻,他们在书店品茗,薰香,下棋,亦在此相知相守。这里有着他们难以割舍的回忆,怎麽可能随意卖给他人。有时他们夫妻出行,还会在书店二楼焚香下棋呢!
容大河不知不觉地走向书店,发现书店掌柜还是以往那位,开口问他,"见了云霜吗?"
掌柜答,"五姑爷,小少爷跟四娘子都在楼上,你上楼便能看见。"
容大河急忙上楼,见一大夫正给云霜把脉,云霜乍见容大河,惊得差点从椅子跳了起来。
时节正当酷夏,烈日炎炎,二楼角落还摆着冰盆,冰气袅袅升起,带来几缕若有似无的清凉。云霜四姐坐得离冰盆近些,一张清丽绝lun的小脸昏昏欲睡,已经半阖眼眸。这位不是委屈自己的料,见天热穿得轻薄了些,隐隐透出秀丽的锁骨,一边翘着脚,她的夫君白蛇真君正在一旁给她搧凉。
白蛇真君见容大河闯入,云霜吓得差点从椅子掉下来,惊醒了妻子桑榆,不由得瞪了容大河一眼。蛇神殿下事务繁忙,既要照顾小孙女,又忙着在人间施福,眼下又为云霜求医之事特意回到洛县,拢总没阖眼多久,又被容大河这个冒失鬼吵醒。
"四姐,姐夫,别来无恙。"容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