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感到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下才说:“他笑的时候眼珠子从来不动,又冷又空洞。他总是很有礼貌。非常……友好,是这样说吧?但友好的人不等于就是好人。你明白吧?”
“我明白了。”利维一边用笔敲打着记事本,一边回味她说的话。没有确凿证据前,光凭一个人对死者的直觉印象说明不了什么,不过这倒是给德雷耶和坎贝尔找到了一处意想不到的相似点。至少,可以根据她的证言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他晃晃脑袋,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格拉诺夫斯基的证言上,一步步跟随她的讲述。她一进办公室就知道德雷耶已经死了——尸体那样儿一眼可见是死透了的——所以她既没有去叫医护救援,也完全没有碰过尸体。事实上,她根本就没走进房门几步。她马上通知了大厦保安,对方打电话报了警,然后把她带到一间空办公室里隔离起来,直到办案的警员抵达现场。
在她做清洁的这段时间,二十五楼还有其他人,虽然不是每个都叫得上名字,但她也能确认他们都是她以前见过的。她没有听到任何大动静,也没见到有谁形迹可疑;在发现德雷耶的尸体前,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细节。结果就是,没有更多可以挖掘的。
利维掌握了所需的信息后,他对格拉诺夫斯基的合作表示感谢,并送她离开侦讯室,让一名负责此事的警员接手。之后,他返回自己所属的分局;他还有一些必要的事务需要处理,之后才能暂时搁下这案子收工回家。
等他坐电召车达到北长街,通过私家入口进入巴克莱·拉斯维加斯中心的私宅公馆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当然了,长街上的夜生活仍如火如荼不停歇。想当初,正是这辉煌灯火和勃勃生机吸引他来到这座城市,而眼下筋疲力尽的他已无法像往常一样去欣赏这些。他付了司机小费,往前方的公馆大堂走去。他已在这栋有五十层楼高的耀眼建筑里住了两年。
夜班门房鲍比为他拉开厚重的玻璃门。“又这么晚下班啊,警官?”他深表同情地问。
“是啊,就有这么惨。”利维疲惫地冲门房笑笑,再挥挥手,往电梯口走去,脚下的大理石地板被踏得咔哒作响。没几秒,有部电梯到了;进电梯后,他用钥匙卡朝读卡器上一扫,再按下第五十层楼的按钮。
利维初遇斯坦顿是在拉斯维加斯市警察局举办的筹款活动上,他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他还是知道“巴克莱”这个姓氏的——想不知道也难,那几个大字整天高挂在长街上空,像钻石一样闪瞎人眼。可斯坦顿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只说了名字。
直到利维准备好去赴两人的第一次约会时,他向玛汀倾诉内心的焦虑,她才替他把眼皮子底下的事实指出来:在派对上会撩得利维放下心防的那位体贴又有魅力的男士,原来就是斯坦顿·巴克莱——身家亿万的酒店帝国继承人。
利维差点当场就要取消约会。还好玛汀说服了他,他为此感谢她一辈子。虽说斯坦顿有时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到大都享尽荣华富贵——但他确实是个体贴关怀的人,待人温柔慷慨得简直不像话。
尽管那份温柔与慷慨有时会让人有点窒息。
利维走出电梯,来到顶层公寓的私家大堂。他打开大门悄悄走进去,动作轻手轻脚的。斯坦顿把门厅里的灯给他留着,昏暗的灯光照出奇形怪状的影子,投射在柔和的黄褐色墙壁和浅色硬木地板上。
利维穿过公寓,绕开那些他早已熟稔的流线造型现代风格家具,来到主卧室。轻薄的纱帘已经放下来,遮挡着卧室巨大的窗户。斯坦顿在床上睡着。
利维已经快累趴了,但还是先仔细冲了个澡——他才不要把犯罪现场的那股子污秽带到床上。洗干净并换上旧睡裤后,他上床钻进被子里。
特大号的床足够三个男人躺在上面还不会挨上彼此,但利维还是一路挪过去,直到胸膛贴上斯坦顿的裸背。他将一条胳膊搭在斯坦顿的腰上,吻了吻对方的肩膀,然后闭上眼睛,一边惬意地感受着斯坦顿的身体在睡梦中微微扭动,一边努力把那张浸满鲜血的书桌从脑海中赶走。
[1] 国际上最通行的同志交友app。
[2] Krav Maga,希伯来语直译为“近身格斗”,是以色列军队独创的一种实战型搏击武术。
[3] bounty hunter,正式名是“Bail enfort agent”,即下面的保释执行代理。美国司法系统的民间武力补充,主要负责搜捕那些交了保释金后逃逸的嫌疑犯,即逃保人。
[4] Army Ranger,美国陆军特种兵部队的一支,与海军的“海豹突击队”和陆军的“三角洲部队”齐名。
[5] 写作:????,现代犹太文化中寓意着“生命”。
[6] 又称数秘术,将希伯来字母与数字替换,是犹太教解经的一套独有的密码体系,民间多用于祈福算命。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