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的;也就几秒工夫吧,他皱起眉头四下扫视,搜寻触动他警察直觉的源头。多米尼克坐着不动,等两人目光交汇时,咧嘴一笑。利维的薄唇抿得细成一条线了。
“艾布拉姆斯警官,”多米尼克把手机揣进兜里站起来,朝对方所在的登记台走去,“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嘛?”看到他站直后的高大体格,新人警察眼睛都瞪大了。
“不关你的事。”利维的眼睛是清澈明亮的灰色,此刻则是冷淡中带着点嫌弃。“你呢?我看又是把哪个下三滥的逃保人揪着头发拖进来了吧?”
“我只对穷凶极恶的大坏蛋才揪头发。”多米尼克冲新人眨眨眼,然后对利维说:“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利维瞪了他一眼才转身对新人说:“凯莉·马林警官,这位是多米尼克·鲁索,赏金猎人[3]。”
“是保释执行人,”多米尼克说,倒不是因为他反感“赏金猎人”这个称谓,而是他就喜欢跟利维抬杠,好气得他冒烟儿。
“真的?”凯莉用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看着他,这是他自报家门后,旁人最常有的反应。“你是怎么干上这行的?”
“我当了八年的陆军游骑兵[4],刚退伍那会儿的日子有点不好过。”多米尼克没有细说他当时那个日子到底有多“不好过”。“一哥们儿建议我当保释执行人,结果就这样咯。”
“酷毙了。你有——”
“艾布拉姆斯警官,”登记台的警员打断他们,“你可以见目击证人了。”
“谢谢,”利维的语调像是全然松了口气,“回见,凯莉。”他冲多米尼克短促一点头。“再见,鲁索先生。”
多米尼克点头回礼,目送利维在另一名警员带领下绕过登记台离开。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自然有诸多优点,多米尼克正享受其一:柔软的毛呢料子服帖地衬出修长有力的大腿,还有那紧实的tun部……嗯,好想一巴掌拍上去。
凯莉看看多米尼克又看看利维,最后看回多米尼克,了然地轻轻嗯了一声。“你知道他有男朋友吧?”
“有男朋友又怎么样,他还没戴婚戒不是?”多米尼克故意大放厥词。凯莉哑然失笑。
说笑归说笑,不管对方是否已经有了对象,多米尼克都不会真的去追利维。那人长得是很美没错,可也是个不好惹的刺猬,跟个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学究似的,成天端着个架子。多米尼克完全想象不出他那男朋友怎么招架得了。
* * *
告别多米尼克·鲁索后,利维怎么也甩不掉跟那人打交道导致的烦躁感。他通常挺反感赏金猎人这号人的——都是些争强好胜、肾上腺素上瘾的自大狂,打着职业的幌子,纯为了从追捕中找刺激。多米尼克也是一路货色,即便他很擅长用自嘲卖乖和友好的微笑来包装自己。
可那微笑也太迷人了——棕色的眼眸里满是暖意,强有力的下巴,本来就英俊的一张脸,再这么自然而然的一咧嘴,极具杀伤力。多米尼克的鼻子有点小断痕,可伤痕让那男人魅力只增不减。这让利维颇为心烦意乱,他通常觉得大块头的男人索然无味。多米尼克完全不是他平常喜欢的类型:体格堪比巨熊,比利维还高出半英尺——利维可不是小虾米身型——壮得跟卡车似的。
够了!狠狠截断这通连绵遐想,利维走进侦讯室,又遇上了新的烦恼——他非得在这么沉闷且让人不安的环境里,找安娜·格拉诺夫斯基问话吗?在任何情况下,发现尸体都会造成心理Yin影,更何况是德雷耶遇害的那种凶案现场。他希望在更舒适放松的地方向目击者取证;这里只会让格拉诺夫斯基下意识地产生抵抗情绪,把利维看成是敌人而非友方。
证人坐在桌旁——在利维要求之下,她并没有被拷起来——她还穿着负责给天际大厦做保洁的那家公司的制服。玛汀之前说的没错,她确实老家在乌克兰,不过来美已经超过十年。利维没去确认她的美国公民身份,绿卡与否他都不关心。
在走向桌子时,他的视线落到了格拉诺夫斯基颈间的细链子上,上面坠着一个希伯来文单词写就的符号,念作“Chai[5]”,即“生命”的意思。这是犹太教的核心教义,也是犹太人捐钱送礼总是送十八的倍数的原因——“十八”是Chai在命理学[6]中的代表数字。
没准儿“同教之情”可以打动她?
“格拉诺夫斯基太太,我是利维·艾布拉姆斯警探。”他说着坐到她对面的椅子里。微微低头,他又补充道:“我喜欢您的项链,Sh’kula tsdaka ke’nêged kol ha’mitzvot。”乐善好施胜过其余诸戒律之合。
她惊讶地眨眨眼,上下打量着他,评判了一番后,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他稳稳地迎着她的视线。
“是这样没错,”她终于开口,“你家教很好。”
“谢谢您。 我对您今晚的遭遇道歉。吉布斯警官有时候脑子一热就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应该打他。这我清楚。”她摊开双手好像在问:可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