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枯燥繁冗的工作。
过了好一会儿,利维桌上的座机响了。他接起听筒,眼睛还一直盯着电脑。“我是艾布拉姆斯警探。”
“你好,警官,”一个电子化的瘆人声音说,“听说你在找我。”
利维僵住了。“你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你一直在研究我的作品。”
他猛地站起,冲周围的人打响指引起他们注意,然后再按下免提键。“你就是杀害菲利普·德雷耶的男子?”他问道,办公室里的全体人员一下子静了下来。玛汀也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小会儿。“你希望我来认领自己的性别。你真聪明,警官。但我比你更聪明。没错,是我杀了菲利普·德雷耶。马修·古德温。比利·坎贝尔。”
靠!利维缓缓地吸进一口气。“你能证明吗?”
“我留下了我的牌。那个没我当初预想的好弄,好不容易才粘到古德温的手和酒瓶中间。”
利维抹了一把脸,竭力令自己保持冷静。玛汀匆忙离开工位,朝就近的警员飞快地耳语。办公室里全体人员不是在悄声打着电话,就是在飞快敲打着键盘——通报上级以及追踪电话来源,表现得训练有素。
“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我想做个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
“我想让我的处刑故事登报,”那个声音说,“可以不登全部细节,如果你想有所保留的话。但我要让全拉斯维加斯的人都知道我。”
利维不敢置信地盯着电话。屋子的另一头,玛汀冲他挥了下手,然后举起一本大号拍纸本,上面用醒目的大写字母潦草写着:一次性。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也挺令人泄气的——这意味着与电话关联的姓名和账单地址都是假的,哪怕有的话。
“我知道你对警方的办案程序肯定是有一定了解的,”他说,“所以你肯定也知道,我们不跟犯罪分子谈条件。”
凶手轻笑一声,此人用的不知何种变声器,使那声音扭曲成了某种诡异刺耳的噪音。“你们当然能。你们每天都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那些虐童者和毒贩子的罪名和惩罚。”
“这是司法系统的必要组成部分。你还没跟我说你打算用什么来换你的条件。”
玛汀再次对他挥手,给他看另一条手写信息:长街上。利维按捺住叹气的冲动。他们通过追踪手机信号能将目标锁定在三百英尺见方的范围内,然而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管走路还是坐车的,都有成千上万之多。在不知道目标身份的前提下,这个地点锁定下来也无济于事。他们不可能把长街上每一个打手机的人拦下来。
“如果你把详情透露给报社,”那个声音说,“我就对你保证,我在接下来五天内都不会杀死任何一个人。”
鸦雀无声。
利维的嘴开开合合好几下,好不容易才组织起语言问:“你为什么要承诺这个?”
“我告诉你了。我想让人们知道我的使命。”电子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令这番豪言壮语显得格外诡异。“我想让这座城市的人知道我是站在他们那边的,让禽兽知道他们逃不出我的手心。”
利维推敲了一下凶手发言所采用的措辞。“你把你的杀人行径称为‘处刑’,你觉得那些人是罪有应得?”
“你不觉得?”
“不。你没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不管那些人是好是坏。”
“我不同意。人类有责任清除种群自身的病变。就像切除面包发霉的部分以防整个面包都变质一样。”
利维感到一阵彻骨的恶寒;他环顾办公室,知道自己脸上的厌恶之情与同事们别无二致。他连哪怕一句回复都想不出来。
“我永远不会伤害好人,”凶手继续说,“我跟你一样,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安全。”
“你以为公众会理解你,是吗?”利维说。“你不仅仅是想要关注,你还想要支持。”
这一次,对方的停顿比之前更长了。凶手显然不怎么担心方位暴露,哪怕此刻巡警和警车已经来到长街展开搜查了。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话,艾布拉姆斯警官。”
“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因为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杀掉了那个要挟孩子性命的人。”
利维用眼角余光看到玛汀朝自己快走了三步,然后突然停下,脸上布满愁云。他捏紧办公桌边缘好维持平衡,强烈地意识到屋里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我并不想那样做。我没有选择。”
“我也没有。”
“那根本不一样——”
“你享受那个过程吗?”
利维感到耳朵里热血澎湃。他挨着桌沿,浑身松垮下来,喉咙干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觉得你享受了,艾布拉姆斯警官,”凶手说道,声音比之前小了一些,“我觉得你在对那人开枪的时候,你的心中只有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