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笙心生疑虑,却见两人果真到了一处写着石宅的府邸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跟着家丁去见石先。
说来这并非是他第一次来此。上次来还是石先生辰时受邀前来做客。这府邸并无过多变化,若是有也怕只是住于此处的人皆年长了些许。
李玉笙刚为自己的莫名感慨感到好笑,便瞧见前方院子前站了一人,好似在专门等着他。果真是石先。
“先生你可算来了”,石先见他来到,当即笑着请他入屋坐下,又忙叫人去拿晚膳来。
李玉笙见他脸上虽还有淤青却也面色红润,便也放下些担忧,笑道:“你叫人找我来可是有事?”
石先笑了笑,有些打趣着:“难不成没有事就不能请先生来了?被禁足这两日无所事事,想着先生明日不用上课便想与先生来个彻夜长谈”
两人说笑着,虽多是石先一人说着,却也让李玉笙觉相处坦然,有趣的很。
石先说着忽的提议叫人送些酒来。
“这……”
“先生莫怕,若是醉了在此住下便是,况且这酒是今年新酿的甜酒,口味甚佳酒劲颇淡,莫要推辞才是,”石先说着见他仍有顾虑,又劝道:“有诗曾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而人生在世又有几多得意之时,与其顾虑甚多不敢放开,不如趁着空闲寻些人间滋味,多添些不悔才是”
李玉笙听着他话语认真竟忍不住发笑起来,也果真放下些心中顾忌,不再推脱,只是又忍不住劝道:“不过不可贪杯”
石先见着连忙给他递过酒杯,笑道:“全听先生”
远处忽的传来烟花声,李玉笙循窗看去惊觉明月高挂,石先先他一步叹道:“此月未必比月夕时要逊色”
李玉笙笑了笑,没头没脑的随心应和着:“街上也热闹得很”
“诶……只可惜我不能出去,只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石先无奈地叹了一声,又复笑道:“不对,是六人才对,今日若不是先生,我定是要看着墙壁无所事事”
“倒也不至于,虽是禁了足但也有消遣法子”
“可只有一人终归无聊……对了先生,我见你时常一人,难道就不怕寂寞孤单?”
“闲时常会拿些书来看,入夜后也是早早安歇,倒未觉过寂寞,若真是闲了便寻些笔墨打发时间,聊以自娱”
“倒是简单随心”
两人正言论着,忽有一小厮走了进来,小心翼翼道:“少爷,杜公子来了”
李玉笙一愣,下意识看向石先,却见他眉头微锁,哼声问道:“他来做甚?”
“杜公子说是来赔礼道歉”
“那让他去找母亲才是,我禁足期间可不允许外人探视”
“……可少爷你明知夫人今夜回了娘家……”
“那你就告诉他心意我收下了,他直接回去便可,”石先说着又展眉叫住那思索着如何打发杜俞楠的小厮,笑道:“等一下,以防他多心疑我有意不见,你就告诉他我正忙着接待先生实在分身乏术,望他谅解一二”
待那小厮离去,李玉笙这才将心中疑惑问出:“你方才说禁足间不许……”
石先以为他会询问自己与杜俞楠是有何事,未料他只关心这个,于是当即笑出了声,道:“自然是趁母亲不在悄悄所为,不然可就当真对影成三人喽”
李玉笙为他浮夸表情逗笑,不知不觉间竟连饮三杯都不自知。
一翻聊乐下来,李玉笙只觉满心的欢喜,石先不论是见识面还是认知理解上,皆是讨人喜的幽默风趣,看似高谈阔论却又适可而止,未有半分突兀或厌嫌。小到杂文志怪,大到宇宙万生,李玉笙都觉谈论的格外畅心——细细想来这几年虽未刻意追求过什么的随心活着,看似洒脱不受所累,却也未有过今日这般快活。
李玉笙抬着脸看着窗外,脑中虽半醒半醉着,却也记得那月偏西便是夜入深之意,便是晕沉着站起身,轻声笑道:“夜已晚了,我该回去了”
语气虽有起浮,却也未失仪容,听来不过刚睡醒的轻声细语。
“先生,既是夜深何不住下?”
李玉笙笑着缓了口气,道:“这时辰倒也不晚,我也不至于醉倒,今日便是多谢石先你的款待”
说着又定了定神,觉清醒一番后便欲转身离开,不想竟被一股蛮力拉住了手,刚疑惑的回身看去,不想又转瞬被身后人拉入怀中。两人胸膛紧贴着,而石先竟弯着腰将脸抵在他肩上,叫他不敢动弹丝毫。那从衣料中传来的温度更是热的他心跳加快,耳根子都红的好似能滴出血。
“你……”
“先生……”石先将他抱着忽地轻声喊道,好似稍一用力便会将他同着话语吹得个稀碎。
那绵言细语只叫李玉笙心中一荡,宛若有一股酥麻在体内蹚过,一时间竟也忘却了挣扎,只侧脸不敢靠近那近在咫尺的面容——脑中涌出无数胡思乱想来,只是转瞬又被他一一压下,只无措的觉着两人的心跳声好似在耳边此起彼伏着,叫他刚平复的脑中又涌出晕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