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旧物何须掩藏,”李玉笙抿着唇目光淡然,可心底却一阵阵地颤动着,叫他惊疑揣测又难以置信。
若是寻常之物他倒不会如此用心记忆是何模样,可方才匆匆一瞥却觉与他遗失许久的发带过于相似——那发带早被采花贼拿走才是,怎会出现在此处。方才虽未看真切却下意识觉得熟悉,就如晨起睁目,夜至入寐,自然而水到渠成。
难不成……难不成……
杜俞楠见他语气笃定,刚有些迟疑的要将手中之物拿出,却见他又一副了然于心模样地问:“杜俞楠,你可是做了何亏心事?”
李玉笙见他缄口不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满心的酸涩与颤动压的他觉胸膛被积堵着难以喘气,重重闭上双目又觉浮空虚步,天旋地转,周身好似置于深渊边缘,摇摇欲坠。
又睁眼看他,趁他不备将他手中物抢过,在摸到一处皱起时登时瞳孔一缩,翻看到那处后再看杜俞楠,见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更是怒上心头,喉咙也被胸中熊熊烈火灼的滚烫般,张着口却又说不出半个字。
那处皱起是他以前在一处荒庙过夜时被那院中枯枝勾住发带时留下的,那时一番撕扯便被勾拉出一条细线,乃致那处被拉紧后与周围线织格格不入,就是后来想办法将其塞回线格也仍是凹皱不齐,叫人心生不忍。
难道……难道……
李玉笙脑中又想起那花贼身形音色,只因他羞于见其而未刻意注意花贼体型,可此时细细一想许是心中已暗中认定他便是花贼而觉两人竟出奇相似,可声音……那花贼声音虽与杜俞楠不太相似……
“这发带……你哪里得来的?”
李玉笙目光灼灼地质问着,叫杜俞楠移开视线不敢看他,心下一沉不知如何回应:“我……”
“不要骗我,不要骗我!”李玉笙不受控制的连道两声,话落后只觉眼眶一热,气颤难抵,悲愤欲绝——杜俞楠这番模样分明是已承认。
那些叫他心神不宁,倍感痛苦的羞辱,亦或大言不惭的威胁和他一厢情愿的维护,此刻在他看来都分外的可笑难堪。他一心顾着杜俞楠的颜面声誉却不知那人便是他自己。
想来这人定是暗中嘲笑了他不知多少次,笑他被戏弄耍玩还不自知,还自作多情一副圣人模样替他着想——难怪杜俞楠会三番两次笑他比过圣贤,虽知他是嘲讽却不知是在为这嘲讽。
李玉笙忽地一愣,心头酸涩难堪——就连昨夜……就连昨夜他还委身于他。两人颠鸾倒凤的画面叫他五脏俱焚,胸膛剧烈起伏着难以喘气,脑中更是嗡嗡作响,好像下一刻便会不受刺激而晕厥昏死过去。
李玉笙掌心紧握那发带,恨不能将其同着心中苦楚揉碎成灰。他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才会沦至如此,受尽这般屈辱折磨。
而惊颤错愕难以接受之余,李玉笙忽地想起这杜俞楠为何知他甚多,从一开始便知他对石先……就连四年前曾写的艳情诗,为何他全都了然于心,处处掌握。
沉默许久终是看着他,将满心疑惑问出口:“……你是那花贼,后来又为何骗我在屋外听到我与……难不成就是想见我笑话,看我内心挣扎会如何是好?我知你厌我弃我,却为何能到费尽心思要羞辱我的地步?你若是……若是真如此讨厌我,直接告知我,我……我离开便是,何苦……”何苦如此接二连三叫他难过,伤他心神。
“我确是那花贼,一开始也是……也是……”杜俞楠见他眼角泛红,张着口却忽觉如鲠在喉,不知如何道完。
“难道你是恼我对石先……存心要我知羞知耻?杜俞楠……你究竟……究竟厌我到何种地步,才会这般……这般……”
杜俞楠心中一沉地看着他又移开视线,表情一番挣扎着 ,低声道:“我也不知……”
李玉笙笑着,双眼shi热好似有什么溢出,看着眼前这人许久终究未再说什么,深吸着一口气转身便离开。
房外分外清冷,呼吸不过片刻便觉浑身寒冷如坠冰窖,也叫他意识清明——脑中闪过许多画面,历历在目又无地自容。
他原以为是自己招惹了花贼被杜俞楠撞见而致他鬼迷心窍,不想竟是他自持自演耍着他玩。
若不是那发带,他定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又要被看笑话耍弄多久。想来不管杜俞楠如此费尽心思是何等目的,自己这般痛苦也该叫他心满意足——这世间常鳞凡介数不胜数,他也不过其中之一,又怎能承受这般耍弄。李玉笙又想及两人种种,一时凄入肝脾难以喘息,连怎么走出的杜府都不知。
悲哀愤怒过后又一片酸涩,叫他心生混沌,一恍惚便过了一日,回过神再见已是月升天晚,风凉人静。
“先生——”有人匆匆而来,小心翼翼地敲着门。
李玉笙听着门外声响只觉身体僵直,不愿理会。
“先生,昨夜是我鲁莽,此时前来是为道歉……”
李玉笙沉默再三,脑中沉沉愕愕,终于开门却不敢看他,只垂眸问:“石先你来做什么?”
“我说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