娌州夏日热的难耐,一连数日的放晴让人叫苦不迭,好在每每斜阳落山后气温便会放凉——这时便最适宜学习。
李玉笙将杂物放好后便打算离院归家,凑巧撞见刚要回家的学生。
“见过李先生”
李玉笙应着,见他袖口沾有笔墨便有些担忧的道:“虽说读书要紧但萧岚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他自是记得这个学生曾因体弱多病一度停学。
话落见他表情微闪好似心虚模样便也未再多言,两人互道些寻常话后便各自归家而去。
李玉笙远远瞧见那黯然无光的房屋后不禁心生怅然与无奈地叹了口,再看它身后的万家灯火……如此对比确是叫人羡慕那片灯火中的寻常温暖。
这住处虽离书院远了几分距离但远远看向书院位置也能见着那矗立的书楼。这书楼盖了将近两年,过几日便是要剪彩开楼供众人借阅抄录。
数日一晃便过,转眼便到剪彩之日。李玉笙一想及为书楼忙前忙后的日子不禁笑了笑,暗叹着自己这然然一生也不过如此忙忙碌碌碌碌忙忙,平庸无奇却自得其乐。假若未再与那人相遇的话。
“监院特意请了新上任的大人来给书楼剪彩”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道会把这娌州造化成什么样”
“各位先生还闲聊啊,应邀来剪彩的大人都到了……李先生,监院也请你一同去看剪彩啊,各位边走边聊吧”
李玉笙不过侧耳听了他们一番言论不想会被叫名称,连忙应道:“我这便跟去”
说着起身跟在他们身后,不想刚走几步又听见那些先生们的谈话。本无心听入耳却在听清时叫他瞬间愣在原地,心头重重一沉,缓过神时只觉心跳加快,双脚更是沉重的好似绑有千斤巨石,举步维艰。
“那新大人是何名称,什么来历?”
“听那师爷说叫杜俞楠,年轻英俊的很,当官不到两年便请了调令来这里……对了听说来的时候未带家眷,也不知是未婚娶还是不愿带来……”
李玉笙惊愕地看着前行的人只觉胸口剧烈起伏着,脑中乱作一团,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跟上他们却似再听不见什么言语地只低头缓缓步行,百感交集。
那新大人竟是杜俞楠……
竟是他……
都说天地之大江海悠悠,可今日却又叫他去面对那人。他倒不是尚未放下那些,只是……若是可以,他愿与杜俞楠再无相见之日。
李玉笙思虑迟疑着,不知不觉间竟到了书楼,恰巧赶上监院宣词。
目光不过随意一瞥却瞬间看清那站在监院身侧的男人。见他身形挺立面容平静的穿着官服时心头竟莫名一酸,脑中跟着泛起无数chao涌。
想来杜俞楠也过了弱冠之年,面容虽未变多少却也是脱了分稚气,眉宇间也少了书院时的那份桀骜而多了分稳重。
想来这一晃间也过了三年,不单杜俞楠有了变化,就连他自己也是。李玉笙想着不禁摸了摸脸上的胡髭,微笑着自我宽慰——他这般模样杜俞楠定是认不出,更何况三年未见他早该将他遗忘,就是见了也定是形同陌路,无所交集。他何苦因一时巧合而庸人自扰,作茧自缚……
还有自作多情。
台上监院宣完了词后燃了鞭炮,程序有条不紊的让李玉笙看的认真——目光再未落到杜俞楠身上。
等典礼过去众人皆缓缓散去,李玉笙则留下与其他人打扫狼藉,只是刚收拾一半却忽地见到监院竟带着杜俞楠向他走来。
“李先生,你可否去内院拿些纱布和药来,杜大人方才不小心将手弄伤了”
李玉笙心中一动,抬头见杜俞楠未将他认出的只是紧握着在滴血的手,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道:“我这便去”
待他将药拿来与杜俞楠上药,杜俞楠皆一幅平静模样地连说着不碍事,倒是监院紧张的不成调,絮絮叨叨着:“那剪刀也不知怎就掉了下来,杜大人伸手去接不想竟弄伤了手”
李玉笙连忙安慰着:“监院不必担心,伤口不深过一天便会愈合”,而他目光自是不敢看杜俞楠,也好在他顾着与监院说话而未理会他。
“那我先去忙了”
监院点了点头让他离开,只是刚走几步忽地听到杜俞楠问:“这位先生是叫什么?我看着好生面熟”
“哦李先生是我请来负责管理书院杂物的,叫李玉笙”
“我以前也有一位先生叫李玉笙,不过既是先生为何是管理杂物?”
“大人有所不知……”
李玉笙脚步一顿,来不及听他们再谈些什么的飞快离开了,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似有阵阵擂鼓在敲打跃动。
待暮夜降临,李玉笙才算做完活计,眼见着书院也空无一人,关上门后便回了家。路上晚风微凉,街边烟火徐生,想来今夜也与往常一般,单调乏味又充实的很。
入夜后李玉笙只觉劳累不堪,索性早早熄了烛火入寝,只是一闭双目又忍不住去想白日时见到的人来。本该暗自庆幸,却因他未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