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随后有衙役前来复命,李玉笙才知杜俞楠在月林坊被伤的事。当时腰间被划开深口,血流成河,今夜又不顾劝阻前来施救……
李玉笙守在床前,目光止不住的打量着杜俞楠。他身为官员肩负权责,怎可铤而走险,负伤逞强——这是愚笨无脑,意气用事!
“嘶——”床上人轻yin着,悠悠转醒。
李玉笙恐他出差错,连忙制止他的动作,道:“你别乱动,多躺着休息”
杜俞楠面色苍白却无痛苦,虽稍动弹便引得腰间撕裂的疼,却依旧笑着打趣道:“笙哥果真在关心我”
李玉笙见他如此不禁心下一沉,神情复杂地将心间疑惑问出:“你既是负伤何苦单枪匹马来施救?”
派些寻常人来搭救便可,何需勉强前来害那伤势重上加重。
杜俞楠见他眉心微蹙便跟着收起笑意,无奈叹气,道:“我想笙哥对我心存愧疚,从而对我难以抗拒”,目光灼热,看得李玉笙脑中一愣,慌张移开视线,不知所措。
杜俞楠收回视线,从床上勉强坐起后又忽地苦笑起来:“你总是如此,若有人对你倾诉了常情后再未提起,你便自然将其认作从未听过见过,好似别人不三番两次提起你便能心安理得的将其忘却……我都不知是你并不上心的易忘,还是你怕那些只是一时戏弄,担忧自己会错了意而觉尴尬窘迫”,顿了顿,“又或怕自己上了心却发现不过一场大梦”
李玉笙有些愕然,低垂双眸,不知所措。杜俞楠所言竟也似有此事——他无从肖想感情一事,自然不知自己是何模样。可当真联及感情一词,他好似确如杜俞楠所言逃避易忘。
他这种有过那些违礼背徳之事的人是注定了孤独此生,又怎会自作多情去应承他人情意。更何况……杜俞楠所言分明是对他……
两人无所交集,唯一契机也不过是杜俞楠一时的头昏铸下的荒唐,若要他从中寻求可信度不如去浮世中寻一粒尘埃。
正当他不知如何回应时又听杜俞楠笑道:“这妄自揣测若是冒犯了笙哥,还恳请笙哥你不要放在心上”
杜俞楠说着,话锋突转:“可有衙役寻我?”说着又见窗外昏暗,“现是几时?”
李玉笙见他有意转移话题,也释怀些许,道:“丑时天罢”,顿了顿,“他们说明日来与你禀报,”说着又恐他心忧,“只说未有差池,你且安心”
杜俞楠无奈笑着:“如今世道是不大太平,自六皇子兵败后频有匪贼四起,虽有镇压却也零零散散四处流窜”,说着忽想起什么,“笙哥可还记得南先生?”
“自是记得”,李玉笙脑中忽想起那段时日,不禁脑中一热,侧首垂眸。
杜俞楠见他神情虽是别扭却非厌恶埋怨,心中顾虑这才稍稍松下,笑道:“说来七皇子兵胜还有我的一份力”,停顿着又移开话题:“笙哥可否替我拿些吃食,肚中空空着实难受”
李玉笙见他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己,不禁敛容侧目,点着头起身离去。
连过几日,杜俞楠皆未去官府。
虑及杜俞楠伤势,李玉笙皆早早完事归去,唯恐杜俞楠因不便而生出差池。
书院不过刚一散学,李玉笙便将事宜妥善好,只是前脚刚踏出书院便被人喊住。
“李先生且慢”
李玉笙转身看清来人,不禁笑问:“长林可是有事?”
“倒也不是,只是这几日见你皆归心似箭,便想探些口风解了心中疑惑”,长林笑着,“李先生可是有牵挂之人?难不成是要有喜事?”
李玉笙怔然着,缓过神时只觉脸上一热,羞然窘迫:“这……何出此言?”
“平日里李先生总是最晚走,这几日却急切的不成样,有时连点空隙也要回家看看,今日又询问其他人可有补血法子,这不是将有喜事又是什么?”
李玉笙见他误会不禁脸热的更甚,连忙解释着:“只是有位友人受了伤,心存担忧罢了……长林你切莫再拿我取乐”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李先生寻到了个能同床共枕之人”
长林打趣着,殊不知这无心之话宛若命中要害,让李玉笙一时难以出声回应——他与杜俞楠倒确是同床共枕。
“李先生?”
“方才想些事有些走神,失礼了”
“倒不曾,说来李先生当真不肯寻个良缘?先生总说顺其自然,我见先生分明是有意不愿”
李玉笙笑着,依旧不知如何回应。好在长林知他不愿而未有说媒之意。
“笙哥可是有心事?”杜俞楠敛息收气,站在院中看着回来的人道。
李玉笙摇头反问:“不过几日,你怎可大动干戈练功习武?”
杜俞楠笑着向他走近:“我只是怕伤好的太快,笙哥不再顾我”
李玉笙一愣,见他眉眼含笑,神情认真,不禁侧目躲闪他灼热目光,转身往他处走。思考一番竟也寻不到半分词汇回应。
他倒不轻信这轻浮之言,只是他非能言善辩之人,先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