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可是醒了?”
李玉笙睁眼一看,瞧见杜俞楠穿戴整齐地站在床前喊他,双目有神,气色尚佳。
杜俞楠见他悠悠转醒,不禁笑道:“李先生快些起来才是,不然等会还未用完膳就到了要去书院的时辰”
李玉笙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原来杜俞楠记着他何时去书院。李玉笙刚掬一把水洗完脸后猛地愣住,面上霎时一热。侧首见杜俞楠早已出去这才松下口气,只是心间依旧觉起伏跃动——难不成每每巧遇归家皆是杜俞楠故意算着时辰等他?毕竟只一两次倒也解释的过去,可哪有一连数十日……
“笙哥,过几日便是拾花节,届时你可有空与我去耍玩一番?”
李玉笙的手微微一顿,抬头虽见杜俞楠仍吃着早膳不曾看他,却禁不住面上一热,推脱道:“……我若去了怕会扫了大人的性”,说话间又满是疑惑与难为情。
杜俞楠怎忽然对他改了称呼?他虽已不是先生又自愿希冀这杜俞楠不再唤他先生,可当真从他口中听得另外称呼又觉满心的难为情与不适应——他已听惯杜俞楠那般喊他,昨夜呢喃也不过突发奇想随口一提,如今真改了称呼倒叫他不知所措。
更何况还是那般亲昵,好似两人一下子从平淡无奇到亲密无间……
“笙哥怎脸色发红,可是昨个过热闷出病来了?”
李玉笙身形一抖,见他满眼笑意一副戏谑模样,脸颊更觉滚滚烧烫,侧着脸解释道:“是这粥过热熏的罢了”
“原来如此,”杜俞楠笑着也不追问,忽地想起什么:“说来那房间虽已除虫,可毕竟还要数日完净……”欲言又止,满脸为难。
李玉笙听出他话外之意,也知自己既是起了头便难以了断,只得无奈接道:“大人若是不介意两人过挤,倒也未必不可”
“当真?”
李玉笙抬眸见他目光灼热,眉眼含笑,不禁心中一动,再度侧首不去看他,敛容道:“当真”
“那便再度谢过先生”
李玉笙眼见着日渐升扬,又见杜俞楠仍不急不缓,不禁询问道:“杜大人早已事毕,为何迟迟不动身去往官府?”按理说公家事繁,琐碎零星更是数不胜数……
杜俞楠却是笑道:“我等笙哥一同出门”
李玉笙一愣,正不知如何回应,忽听前门有人闯入急报:“杜大人,巡捕来报月林坊有匪党聚集”
李玉笙见来人气喘吁吁,又见杜俞楠双眉紧锁,一时跟着紧张担忧。
杜俞楠连忙问道:“可有惊扰?”说着便急步往外赶。
“匪党尚在坊中谈乐,我等急待大人下令捉拿……大人可要下令让岳捕……”
“不用,我亲自去”,杜俞楠说着忽想起身后人,无奈道:“笙哥我先走一步”
李玉笙还未回应,那人影便消失不见。怔然回神,想到杜俞楠方才那神情倒真有为官之相。
说来若不是今早听闻,他竟不知这百姓安居乐业的城中竟有匪党一说——前任县官治理有方护一方安宁多年,无奈年事已高无心续任,这匪党分明趁新官不熟风土人情而兴狂……
李玉笙知晓这杜俞楠做事处处谨慎便无过多忧虑之心,只盼那匪党未病入膏肓地做些无可挽救的错事。
转眼间又匆匆行过一日光景,李玉笙在书院散学后没多久便关了院门归家。来不及顾望院巷间的青瓦白墙,只见门口站有一人,粗布棕衣是一小厮打扮。
那人见着他喜出望外,道:“你可回来了,杜大人让我请你去个地方”
李玉笙一愣,想起早晨匆匆离去的人不禁泛起狐疑:“是去哪里?杜大人可有托付什么口信?”
两人虽同吃同住却互不连涉,各行其是,况且杜俞楠该是忙于匪党一事怎平白无故叫人请他?
“来时慌张忘了大人的嘱托,反正你去了便知”,说着便要着急地拉他走,却被李玉笙巧妙闪过。
“你是何人?”李玉笙端视着他粗布衣下露出的交襟,后退一步质问着。
那粗衣分明是匆忙套上,而那襟衣一看便是不平庸的绸缎——这怎会是普通人穿的起的!难不成……
李玉笙猛地想起今早所听的匪党,莫非……
电光火石间李玉笙恍然大悟,不想刚转身不过数步,忽觉后颈一麻,不省人事。
万家掌灯时,有人摸着夜色顺着屋檐潜入宅门,宛若飞絮,悄无声息。
李玉笙看着窗外月明云清,不禁百感交集,难以平息——他竟落入匪党之手,要去与杜俞楠交换人质。
那匪党该是烙了案犯卷宗,杜俞楠怎会因他铤而走险将匪党放出,毕竟若被举发便是与匪党同罪。杜俞楠一向Jing打细算,怎会甘愿将前途葬送……
李玉笙知本应希冀杜俞楠对他置之不理,可思绪起伏地又止不住藏些侥幸——或许杜俞楠……
李玉笙正暗叹不知如何是好,忽见房门前看守走动的人影消失不见。竖耳细听,四周寂然无音。正疑惑着,忽有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