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这几日可适应了新住处?”
“……托杜大人福,感觉甚好,”李玉笙木木地笑着,不知从何说起。
他未想自己竟也能与杜俞楠相安无事地同住数日。这几日杜俞楠待他并无疏远也无亲密,不过常同膳言谈罢了。
说来倒也不是他有意与杜俞楠相处,皆因他总能从琐碎点滴间寻到话机,顺其自然惹不起烦。
而转念一想,这般相处他也并不讨厌。晨起暮至,能有一人与他嘘寒问暖,虽不习惯却未拘谨……
“李先生?”杜俞楠见他垂眸思索,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今日事务不多,能巧遇先生一同归家当真是好”
李玉笙看着眼前这人笑意绵绵,不禁愕然侧首,脸色微红,不知如何回应。若不是杜俞楠有意亲近,他怎会因不知如何与人接话而左右为难……
杜俞楠也不勉强他回应,两人并肩而行,与周遭来来往往的人毫无区别。
忽地,杜俞楠脚步一顿,问:“李先生可否等我一下?”
李玉笙一愣,见他向一草药摊贩走去便不禁跟上。
“你这写着驱虫极佳,可是当真?”杜俞楠看着那晒干的草药,问道。
“我不敢骗老爷,这草药绝对那驱虫,不管你府里哪里长了虫,拿着草药泡水洗刷就行”
李玉笙听着有些茫然,却见杜俞楠已掏钱买了一扎。杜俞楠转身见到他时有些惊讶地笑道:“我还以为李先生会不等亦或在原地等我”
李玉笙只是问着:“杜大人要在哪里驱虫?”
“说来也怪,我房间不知怎的遭了虫,密密麻麻不能住人,初来乍到也不知怎么解决,就想着能否用这个试试看”
李玉笙有些怔然,脱口而出:“杜大人这几日都睡在何处?”那院落只有两个房间住人,若他房间遭了虫……
“勉强在书房熬了几夜,姑且还撑得住,只盼这东西有些用”,杜俞楠笑着,令人捉摸不透。
晚膳后李玉笙去了那房间查看,虽在此处居住许久却也叫不上那虫姓名。也是起夜时李玉笙忽见厅内有一白影,仔细察看才知竟是杜俞楠在地上铺了张凉席入寐。
恐将他惊醒,李玉笙连忙捂住灯罩回了房间。一连数日,李玉笙皆见杜俞楠在地上打铺——那草药终不过是江湖伎俩。
“杜大人”,李玉笙一进门便见杜俞楠趴在桌上入睡,也是他悠悠转醒与自己四目相对时才见他眼底发青,眼布血丝,俨然困顿疲倦模样。
杜俞楠看了眼发昏的天际,尴尬笑道:“方才着实困顿,不想竟失了仪态”,话语满是无奈:“这几日都在地上凑合,虽说天热无妨,但那终比不上房内床榻,躺着也只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入睡又常被鸮声惊醒……”
李玉笙心下一沉,无奈叹气:“杜大人不如先去我房内休息会?等晚膳时再喊你”。他知杜俞楠为一县之长,若是因此误了大事着实不值……
杜俞楠一愣,有些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杜大人曾说过无需拘谨,今日到自己怎么反倒犹豫起来”
杜俞楠笑着不再推辞:“那便谢过李先生了”
许是过度疲乏,杜俞楠一觉睡到丑时才清醒过来,直接略过晚膳。
杜俞楠一睁眼便见李玉笙披着外衣伏在书案前休息,旁边烛火几近消殆。
杜俞楠恐将他惊醒,刚想小心翼翼将他抱到床榻,不想刚一碰,人便转瞬苏醒。
杜俞楠有些尴尬的缩回手,道:“李先生怎在此处休息”
李玉笙稍稍清醒过来,见杜俞楠气色好些后却问:“杜大人可是饥饿?”
杜俞楠摇了摇头:“回来时曾吃过糕点,此刻不太有饿”,又道:“李先生怎不叫醒我,怎能在此入睡”
“杜大人官务繁多,自是要好好休息”
“李先生怎还替我着想,你快些去床榻休息,我去书房待到天明便去官府,那有供小歇的地方”
话音刚落,身旁独独一盏烛火燃尽消灭,房内霎时朦胧昏暗,独有从窗棂透进的银白月光让人勉强看清一二。
杜俞楠见状不禁笑道:“时辰也已不早,李先生快些去休息吧”,说着便要离开。
李玉笙心下一沉,满是挣扎:“杜大人不如与我勉强挤挤?”话语一出,李玉笙登时后悔不已。
他怎敢邀请那人与他同床共枕……虽说这数日相处两人皆相安无事,杜俞楠待他也谦卑有礼,俨然成人知理模样,可那毕竟是杜俞楠……
李玉笙登时肠子都悔青了却又不敢收回,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床倒也宽敞,若是杜大人不嫌……”
话未说尽,转瞬听到杜俞楠答应:“怎会嫌,那便打扰李先生了”
李玉笙木木地躺着,两人距离不过一拳,还是因他极力缩着身子才与他无肌肤相近。
李玉笙听着身侧平稳的气息正觉恍惚时,忽听那人问道:“李先生可是难以入眠?”
李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