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个四四方方的干净小院。院中种着海棠,此时并非花期便有些乏味。
老大哥临走前只说他先住下,而这屋子还有一人租住,若是有何需要可去借来一用。
李玉笙见天色已晚,肚中饥饿,又见同住之人还未归来,便去厨房查看可有菜食,也是见其中空空如也便拿了些从烧毁的屋舍中寻回的银钱去买了些衣物和酒菜——想他突兀住下着实不好意思,花些Jing力钱财去与人打打交道也是有利无害。
等他回来,忽见院内有光,猜是居住之人回来不禁心生好奇与激动。想他孤单居住数年,也不知有人同住是何情景,而同住之人又是何等性子与模样。
李玉笙又走两步却又迟疑的停下,左右为难——他自是担忧那人不好与自己相处。若是如此着实难办,虽说两人不住同一房间,可同住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李玉笙见自己心绪复杂,索性不再多想地心下一横,提着买来的东西径直走进。
也是见那门未关好,下意识地生出那人确是个粗心之人的想法,也是关好门扭头见到院中站着一人时顿觉浑身一震,仿若双脚生钉地愣在原地,满是错愕与不知所措。
“方才还想着李先生去哪了,原来是去街上买东西”
李玉笙这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杜大人怎会在这里?”也是见四下空无一人,有不好的预感从心间涌起。
难不成这杜俞楠便是……
李玉笙一想及竟是这般,顿觉胸口压抑。
“我还以为屋主告诉过李先生这房屋本是我一人租住的”
李玉笙心下一沉,提东西的手微微收力,也是内心挣扎一番:“等寻到好去处我会离去”
“李先生何需急躁,这房屋独住确是冷清,李先生的到来我是求之不得”,杜俞楠笑着向他走近,见他手中提有食盒,不禁笑问:“李先生原来是去准备见面膳品?”
李玉笙想起方才在门外的揣测与憧憬不禁脸上一热,侧过脸不敢看他,也是刹那间生出违逆之意,心虚道:“杜大人这般自信只怕会害人害己”
“原来是自作多情了”,杜俞楠毫不拘谨地笑着,“李先生既要用膳何不与我一同到厅内去,两人也好闲聊打发时辰”,说着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中拿过食盒,边走边道:“说来也是巧合,昨日刚将所有房间打扫了一遍,今日李先生就来了”
李玉笙只得木木地跟着勉强应付两声。刚到厅内见桌上放有食罩,见杜俞楠坐下打开才知里面放着备好的热菜。
品类不多却也齐全,看着应是两人份的——就连碗筷皆是双份!
李玉笙一愣,刚生出迟疑又见杜俞楠笑道:“李先生请坐。回来之前恰巧遇见屋主,听说李先生要来住这才叫人备了两份”
李玉笙将信将疑,又见他从容地将碗筷递来不禁无所适从,也是一番挣扎后将那食盒中的吃食拿出。
那饭菜虽没有桌上的丰富却也足量,哪里像是一人吃得尽……
果不其然,转瞬听见杜俞楠笑道:“李先生还说我自作多情,可这饭菜分明……”
李玉笙脸一热,心下一横将他打断:“我不过肚中饥饿想多吃一份,难不成杜大人连这也要管……”
“李先生说笑了,这吃饭喝水乃人之常情,我怎会干涉,”说着顺手将一烹炒好的Jingrou放入他碗,道:“李先生既是饥饿不妨多吃些”
李玉笙心知无需与他过多交涉,便埋着头只顾吃饭。
杜俞楠忽地笑问:“李先生,这书院杂物繁多,可是只有你一人打理?”
李玉笙一愣,不解其意却也如实相告:“倒不是,我与另几人分工管理,若是过多也会劳烦些学生帮忙”
“既然如此,为何次次都只见李先生晚归?”
“他们有妻儿要顾,早些回去也是应该”
“可都是拿了书院的钱,又怎能用这做借口?难道李先生未有妻室就该如此?”
李玉笙掌心微顿,不禁抬头想见他是何神情又是何用意。见他双目含笑灼热有神地看着自己,顿生羞意地连忙别开视线,沉声道:“杜大人并非是我,何需评头论足”
杜俞楠笑着:“是我唐突自以为是了”,话落便专心用膳,一言不发。
那本该庆幸不必与他虚与委蛇的人却觉如坐针毡,一场下来更是味同嚼蜡,难以吞咽——他哪里与人同桌而食过,就是逢年过节有人邀约也是借口推辞地窝在家中享一方清冷……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杜俞楠问:“李先生可还要再添一碗?”
李玉笙一愣,见碗中早已空空如也自己却仍埋头夹着往嘴里送,脸上不禁泛起红晕,尴尬至极。
杜俞楠笑着与他盛饭,道:“李先生何需拘谨”
李玉笙知他话里有话,脸羞红着埋头扒饭,无地自容。
吃有八分饱时李玉笙见饭菜剩留许多,想及方才夸下海口肚中甚饥,一时难以圆场,犹豫一番将碗筷放下,侧着脸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