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这么猜测着,人也有些着急。宁衍似乎看书之余也时时关注着他,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发现宁怀瑾醒了。他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到枕边,顺手给宁怀瑾掖了下被子。
“……什么时辰了?”宁怀瑾哑着嗓子问。
他这样一开口,宁衍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也跟着看了看外头,笑着说:“离子时还早着呢,才刚入夜不久。”
“你睡得很好。”宁衍说着俯下身,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亲,笑道:“我之后又给你上过一次药,你都没醒。”
宁怀瑾:“……”
宁怀瑾一万个没想到他能亲得这样自然,直接被这一下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陛下——”
“荒唐。”宁衍笑眯眯地帮他把后半截话接下去。
宁怀瑾:“……”
“反正屋里也没人看。”宁衍先一步把他堵回去,无辜地说:“就咱们俩。”
清醒时候的恭亲王尚且说不过宁衍,何况是刚刚睡醒的,宁衍无辜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宁怀瑾先一步败下阵来。
——毕竟要真的掰扯起来,宁衍是一定会拿“私下”这个话头来堵他的,不如就这么算了,还少费些口舌。
宁怀瑾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从初醒的混沌中醒过神来,按住榻沿,自己坐起了身。
宁衍将床尾烘着的干净里衣递给他,看着他板板正正地穿好了,才扬声唤了一句来人。
十里早在外头候了许久,闻声忙推开房门走进来,守着屏风外问道:“陛下可是要传膳了?”
宁衍嗯了一声,说:“不必太费劲,弄些软烂好入口的就是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十里说:“还有王爷吩咐的面,已经在灶上温着了。”
“那就传吧。”宁衍说:“不出去了,就在屋里吃。”
说话间,宁怀瑾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将里衣的系带系好掖进衣襟里,随口道:“不去花厅吗?”
“花厅太冷了。”宁衍说:“南阳不比京城有暖阁,你浑身睡得正暖,就别出去吹风了。”
南阳府的府衙地方不怎么大,正院里也自带个小小的厨房,平日里做些点心,或是下个面之类的也很是方便。
宁怀瑾本以为宁衍口中的“屋里吃”就是个字面意思,却没想到他能懒散成这个地步——他竟然连床榻都不想下,叫人将膳食摆在了炕桌上。
这也亏得他们吃得简单,若是再多两个菜,恐怕这小小的炕桌都不够他摆的。
宁怀瑾叹了口气,只觉得再这么纵容自己下去,他迟早要跟着宁衍一起变得没规没矩。
现在已经过了平日里晚膳的时间,所以十里端上来的托盘里只放了两只海碗加两碟小菜,除了宁怀瑾下午回来时吩咐的面之外,还有一碗淋了香油的饺子。
宁衍将那碗面拉到自己面前,顺手将饺子推给了宁怀瑾。
“南阳这边不像京城。”宁衍说:“这边偏向南方,饮食也跟京城有些不同,在我的印象里,饺子似乎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做得怎么样,总之吃个新鲜就是了。”
宁怀瑾不是个挑剔的人,一向是有什么都可以,在行军时也是跟着一起吃大灶,白面馍馍都啃过,何况一碗饺子。
“都好。”宁怀瑾笑着说:“昭明军中有个伙头兵,是从边城来的,手艺——”
宁怀瑾停顿了一瞬,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手艺颇为豪迈,一张盔饼烙出来硬得能砸石头,许多兵士总抱怨说,吃他一张饼,得半坛水才顺得下去。”
宁衍扑哧一乐。
远离京城后,宁衍也不必再时时刻刻地守着规矩,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也暂时被他抛在了脑后,权当没这回事。
“磨炼意志也不是这么个磨炼法。”宁衍打趣道:“不如这样,过一阵我叫石家荣他们寻几个手艺好点的厨娘,过去给军中打打牙祭。”
“这不好吧。”宁怀瑾摇了摇头,说:“军营重地,也不好随便进外人。”
“我想过了。”宁衍说:“冬日里行军不便,现在又临近年关底,既然咱们一时间打不到三哥的老家去,那还不如就地休整,等到冬天过了再说。”
“可这样,战时就要拉长了。”宁怀瑾说:“其实南方冬日少雪,要打也不是不行。”
“南方气候shi冷,咱们的人大部分都是从西北和边城调的,恐怕不能习惯这气候。”宁衍说:“何况咱们现在拿下了信阳城,就相当于往三哥的驻地里伸了一爪子——要着急的是他,而并非我们才是。”
宁怀瑾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犹豫。
按他的想法,这件事当然是越早了结越好,别的不说,宁衍现在身在南阳,战时越长,他离开朝堂的时间也就越长。阮茵虽然现在被困在后宫,但未来如何也都不好说,保不准就会徒生事端。
但看宁衍的态度,倒像是不怎么着急回京的模样,宁怀瑾直觉这里面似乎有事,想了一会儿,便干脆直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