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拢方郡出发的李仪,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
他坐在石头上,这里有条河,河边有水草,李仪一路跟着河流的方向进军,还有一个匈奴奴隶给他引路,但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到匈奴的影子。
旁边的李海打开?军事地图,在上面抹了几笔,将水源和山丘,以及行军路线标记下?来。他是李仪的长子,快到而立之年,心思缜密,性格沉稳,此时有些担忧地说:“再这样走下?去,我?们可能会无功而返。”
“娘希匹,肯定?是那个奴隶在误导老子。”李仪大声叫道:“把那个匈奴给我?带过来。”
他站起身?来,环顾着周围,茫茫的大漠一望无际,天边是条模糊波动?的曲线,落日融化在天际中?,一缕缕白?烟向上飘荡,无论是来时的路还是前方的路,都被掩盖在一片单调的枯黄色之中?。
李海仍然专注地看着地图,低声说:“大越军队很久没有出塞,地图上的山川湖泊都有了变化,甚至出现?了一些新?兴的小国。”
他担忧的是,大越对周围的控制力越来越弱,举目望去,便如同瞎子一般。
这也是这次北伐的危险所在,大越掌握的情报太少,不管是地理环境还是周边小国,以及关于匈奴的情况。
过了一会,那个匈奴被带过来,李仪怒极,问:“咱这是走到哪儿了?要是让老子知道你骗我?,先把你砍了祭旗!”
匈奴吓得瑟瑟发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推话?,随行的译者翻译过来,说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是贝诺湖,按照方向和走的距离,此时应该位于天白?山之下?,但不知为何,他们已经偏离了原定?的方向。
“他娘的……老子怎么会走错路!”李仪拔出刀来,噌得一声,刀光便亮了出来。
李海按住父亲的手,说:“我?去和他聊聊。”
他带着那个吓破了胆的匈奴,也没带翻译,走到一边角落,两人交流了好长一段时间,李海拍了拍匈奴的肩,匈奴的情绪也缓和下?来,被带走了。
“他并没有指错路,按照计划,我?们应该在天白?山下?面遇到匈奴兵。”李海回来之后?说:“如果他想害我?们,就会把我?们带到匈奴的主力部队或者大本营去。”
“娘希匹,我?倒恨不得能遇到大部队。”李仪说完,沉默了一会,行军途中?无论制定?多么严密的计划,都会有更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命运的意外,并且及时调整战略。
遇不到就是遇不到,这他娘的能怪谁。
“将军,现?在怎么办?”李海问。
在军队之中?,他向来是这么称呼父亲的。
李仪沉思片刻,手指不断敲击着头盔,发出咚咚的声音。
如果实在找不到匈奴的踪迹,也许按照正常的思路,应该班师回朝,不做无谓的消耗……
“咱们去找那些小属国。”李仪狠狠地捏住刀柄:“匈奴能跑,他们还能跑了不成!从那些小属国借道,能走多远走多远!”
李海眼睛发亮:“这样既可以补充物资,又?可能从他们那里得知匈奴的线索,还能开?拓行军路线,是个好办法?。将军,那咱们即刻动?身?。”
李仪:“……”他其?实没想那么多。
他有些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李家三?个儿子,都没让他失望。
长子李海聪慧沉稳,做事靠谱,想问题也很全面。次子作战勇猛,与他如出一辙,因此早死在战场上。李仪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幼子李封是长得最像他的,箭术极佳,虽然性格沉闷,但其?实脑子很清楚,有自己的主意。
李仪这次带上长子李海,就是想给他一份军功,所以有着比以往更强烈的欲望,一定?不能空手而归。
李仪当即下?令清点物资,休整一夜后?,调整方向继续前进。
就在距离李仪横向跨越千里之外的地方,霍屹终于追上呼衍拔牙。
按理来说,呼衍拔牙只有一千人,速度应该比霍屹他们更快,但呼延拔牙似乎有什么想法?,半途中?反向折回,朝谷阳郡的方向去了。霍屹当机立断,抄了近路,拦在呼衍拔牙的必经之路上。
霍屹心里对陶嘉木的猜测更加确认,匈奴骑兵的行动?轨迹非常可疑。不像是为了单纯的劫掠,而是想打探什么消息。
“他们刚走不久。”秋鸿光看着地上的脚印,他以前当的是斥候小队长,非常擅长侦察敌军动?向:“现?在追,就能把这支队伍吞下?去。”
一千匈奴兵而已,秋鸿光坚信,哪怕只有自己带领的一千骑兵……或者更少,都足以他冲过去贯穿那支匈奴军队。
霍屹摇了摇头,笑着说:“咱们一万大军,好不容易深入大漠,一千人够你吃吗?”
秋鸿光眨了眨眼,问:“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遇到其?他匈奴主力军队。”除了追着的这支匈奴兵,这些日子他们没见到任何其?他匈奴,就连秋鸿光也有些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