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待幼清应下,常歌自城楼后藏身之处跃出,踩着火海间极少的空隙远去了。
烈火怒放,远远看去,他像是走在一片火莲之上。
*
襄阳城外。
日头西下,晒得魏军主将司徒玟左边脸辣疼。
他偏头问一侧参将:“那位李都尉,还跑着呢么?”
“是,仍在死扛。”
西大门守门的李都尉已被困迷阵当中,只是他困兽犹斗,居然不肯束手就擒。
司徒玟哂笑一声。
抗什么抗呢,搞得好像会有人来救他一样。襄阳城都危在旦夕了,谁还会管区区一个都尉的死活。
司徒玟本可以直接进军,一举夺下襄阳城,可前几日他的亲兄司徒武死的太过窝囊,这口恶气,他非得在李守义身上出出来。
他令不许弓箭手放箭,只让士兵摆出迷阵,让那位李都尉分不清方向,此时他又放了骑兵进阵,跟在这位李都尉屁股后面撵着他跑。
再好的马也有累死的时候——让这人活活跑死,勉强给他亲兄顺口气。
此时,襄阳城上,四处流火玉碎翻飞。
夕阳西沉,通天红云压城,远远看去,竟与襄阳火光连成一片。
司徒玟从军师手中接过小怀炉,嘴角扬起一股笑意。
等他灭了李都尉,再活砸开这楚国的北大门,到时候十万大魏军士入城,他定要血洗襄阳,让城内数十万军民为他大哥司徒武陪葬。
忽然,襄阳城上铜号大响,城门大开,一抹亮红率先抢出,引一小队,停在数万魏军阵前。
司徒玟一眼认出了此人,看来当时军师没有说谎——常歌没死,而且,杀了司徒武的,正是他。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还省得他上门找了。
“常歌!”司徒玟自魏军将辇上站起,隔空喊话:“你就带这么一群老弱病残……啧啧,不足二百人吧,破我十万奇门大阵?”
魏军爆发出一阵大笑。
“将军!”
城门楼上一声少年音,引得常歌回头。
天坠火石,流火硝烟破城。
红云压城,残垣肃穆送行。
常歌就在如此豪壮之景中,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祝政。
*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音是幼清,祝政没打算喊住他,幼清怕常歌不回头
第23章 破阵 常歌居然以红绫蒙眼,破阵。
大火烧云,战鼓声声。
襄阳城上烈火张天。
祝政站在城门楼正中央,一袭白衣犹如寒月,片尘不染。
他面前摆着架一丈长的象骨平驽,象骨为脊、头骨为饰,整整横跨了三个城垛。平驽正中的头骨肃穆俯瞰战场,沧而悲凉。
祝政还是大周天子时,但凡常歌出征,无论政事再忙都要亲自相送。
常歌不想闹得太大张旗鼓,有几次刻意三更不到便悄然启程,一路上车马皆悉心敛声,连打更巡逻的都没惊动,但一出城,定会看到祝政车辇停在城外,候着等待相送。
次次相送出征,祝政亲手在他长戟上缚上常胜红绫之时,身侧都是长安城的高墙青瓦,只有城楼飞檐上的惊鸟铃细细摇荡,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魏军大军压城,襄阳城破在即,战局危急。
此时魏军军鼓大作,十万大军踏得襄阳城外天日混沌、震天动地。
城门楼上可俯瞰全境,魏军行伍绵延不绝,中军压至城外百丈之处,摆成一巨大圆形大阵。
“奇门阵……”
祝政面色苍白,他扶着坚硬的象骨平驽,指尖稍稍蜷紧。
军粮不足,他早已猜到常歌定会主动出击,好速战速决,所以他一醒来便顾不上白苏子的劝诫,直奔城门。
一路上飞石流火,触目惊心,民众全都朝着东向移动,他逆着人流,直接往滚滚浓烟之处前进。即便如此,他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先生识得此阵?”幼清看他一眼,他并不知晓燧焰蛊毒一事,只觉得祝政现在脸色白得吓人。
“李都尉就是被这数层圆形大阵所困,进阵不久便分辨不清方向,被魏军的快马撵着,不住奔跑——”
祝政忽然死死揪了下衣袖。
“先生,将军已出城,此阵……此阵可有破解之道?”
祝政轻轻摇了摇头。
这阵本是常歌在北境镇压鬼戎叛乱所用。
北境地势平坦开阔,最适大摆奇门迷阵。次次鬼戎Jing锐骑兵南下,常歌总会以此阵撕裂鬼戎各个侧翼,围困后再逐个击破。鬼戎十次南下,葬身此阵之人,不计其数,谁知这个原本用来捍卫国土的阵法,竟会被用在内乱征战之上。
“平日里分辨方向,多数是借着指引辨别位置,比如日出为东、树冠丰茂为南、沿着官道朝北走等。奇门阵用长盾,每盾至少二三人高,关窍点便在这高度,一旦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