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赠人江水作甚,况且置了这么久,此水显然不能入口饮用。
宋玉再掀另一木盒,里面乃一小碟,中间置了一柿饼。
幼清道:“此乃柿饼。”
宋玉摸不着这俩木盒里有什么关窍,只随意捡了柿饼当做留下的礼品。
幼清拜过:“大人既选了柿饼,那便看不得司空大人的条子,我先退下了。”
宋玉听得蹊跷:“意思是,我若选了那江水,还有条子可?看?”
幼清点头。
宋玉:“我能重选不能?”
幼清笑道:“选定离手,大人君子一言,怎可?生悔。”
宋玉只得作罢,草草同幼清客套几句。幼清急着拜别,只说还有诸多大人家里还要走访。
宋玉端着这柿饼回到桌旁,嘀咕道:“这司空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端端的入夜送什么柿饼?”
尚书令刘世清神色一动:“什么柿饼?”
他将幼清深夜送礼之时一五一十?告知尚书令刘世清,刘世清听完当即拍桌疾呼:“大谬,大谬矣!”
宋玉不解:“请刘大人赐教。”
刘世清顾不上干不干净,拿指头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三道并行的水流:“大江源头水,江水为川,头为页,川页合起来,便是一顺字。择江水为顺,便有那字条,而不顺则——”
二人的目光共同落在那柿饼之上。
顺则生,不顺则死。
屋子里烛火一闪,陡然黑暗许多。
刘世清Yin森道:“这位司空大人,好狠的性?子。”
“这白司空怎能如?此!他深更?半夜以此哑谜威胁同朝官员,倘若正因参不透此意,胡乱选了柿饼,便要被他视为政敌么!他已能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楚王还赐乘五驾,那大司马剑也给了他,他还要如?何!难不成,还能登天么!”
“说不定,他正是要登天。到时候,宋大人……”
宋玉捏着柿饼,跌坐在椅上。
刘世清短笑一声:“权势之事,向来是你死我活,此番不过是迟早的事。”
“刘大人,刘大人。”宋玉当即站起,急声道,“此事你可?要救我啊刘大人!”
“救你。哼,我也是救我自己。”他压低声音:“令公子归家时,可?再对他煽动些,什么江盗横行、官办赌坊、长堤偷工之事,皆可?往司空大人头上安放。”
刘世清缓缓道:“再不借着此次盛宴,剪其羽翼,你我,都是泥菩萨过河了。”
他话未落音,听得门?外?一声惊嚎,大门?哐一声被踹开来,卫将军程政抬臂甩开一拦着他的家仆,抽刀便砍裂了一扇门?窗,骂道:“宋中书!速将你儿宋阳交出来!”
“程将军。”刘世清迎上来,“这是何事惹到将军?”
刘世清出身世家,身居尚书令要职,更?兼頖宫祭酒,程政素日里看在他家世和梅相面子上,自是让他三分。
程政行一平礼:“原刘尚书也在此处。”
刘世清亲自同他泡了碗新茶,程政这才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頖宫学堂中,他的长子程涉同中书仆射长子宋阳交好,大晚上的宋阳忽然将程涉唤了出去,也不知所为何事,至子夜时分仍然未归,他夫人在家中哭啼闹事,惹得程政心烦不已,这才提刀杀上门?来,索要自家儿子。
宋玉思忖,程政府邸与中书仆射府邸都在靠近清灵台处,此处沿途依是一片和乐升平,数里之外?的争执,程政定是浑然不知。不知倒是好事,免得程政下令维护都城秩序,事情闹不起来倒罢了,若为了维护秩序,将他的小儿宋玉抓去大牢,那才可?笑。
“误会,误会!”中书仆射忙道,“犬子亦是未归。想是城里头开着盛宴,小孩子们一道玩耍,许是忘了时候。”
中书仆射宋玉对程政是好一通安抚,这才让卫将军消了火。此时,一家仆哭嚎着跪倒在门?口:“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家仆失态,宋玉大觉面上无光,只呵斥道:“哭哭啼啼,嚷嚷个什么!好好说话!”
“小少爷,小少爷他被人砍死了!现?场还有卫将军家的小公子,像是给人打了!”
“什么!”程政拍案而起,宋玉则缓缓站起,再问一遍:“小少爷,怎么了?”
那家仆只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玉两?眼一翻,几要栽倒在地。
一通折腾安抚之后,书童方才将所见所闻说得明白,程政尚未听完,当即便要杀上街去。
“卫将军!”尚书令刘世清猛然拉住程政,“你现?在去,小公子委屈受也受了,只能出一时之气。司空大人才得了大司马剑,便敢骑在你头上欺负,若有来日……”
中书仆射宋玉还在为小儿的夭折捶胸恸哭,程政的脸色却愈发Yin沉。
“依我看,不如?藏器待时,到时候,一并发作,给那位司空大人来刀狠的。”
程政皱眉:“来个什么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