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瘦高学子跳了出来,先行?一礼,自报家门:“见过这位军爷,吾乃宋阳,家父官职不?高,乃中书仆射宋玉。程涉不?善言辞,为免引起?误会,我?同您解释。”
中书仆射,在吴国确掌实权,但在楚国,就?是个拟文书、上传下达的文官。
瘦高的宋阳神?色凛然:“这老?伯乃楚国人,长街之上,熙熙攘攘参与盛宴者皆是楚人,今日我?们云集至此,并非要祸乱盛宴、刁难我?楚平民,只是哀婉天亡我?大楚!国柱薨逝,浩浩大国,仍迷醉至此!如此这般,楚国的天下都要将那贪官污吏掌了去,我?们一腔热血,只为大楚明日抛洒,振臂高呼,更是想唤醒我?楚地子民!”
“今日我?们掀的砸的,只是些许摊贩,你只以为我?们在无端混闹,欺负百姓,可我?们只是要唤醒这些浑噩百姓,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常歌眯着眼看他,这孩子道不?愧是中书仆射的儿子,人瘦得?跟麻杆一样,肤色蜡黄,虽然看着像山药成了Jing,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很有点拿笔杆子杀人的意思。
山药Jing宋阳振臂一呼,方才沉默的学子忽然高声应和起?来,四围学子蠢蠢欲动,当即要围上来,阿西达低吼几声,那些学子只跃跃欲试,却碍于灰狼,不?敢立时上前。
“说的Jing彩。”常歌缓缓拍了拍手?,“宋阳是吧,我?问你,莲藕自植下到长出,所?需多久?”
山药Jing被问得?一愣,而后拂袖道:“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吾乃頖宫学子,修的是经国济世之道,何需知晓此等农耕之事!”[1]
常歌看向最开始掀摊子的程涉:“白瓜头,你掀的点心摊子,你可知道?”
白白胖胖的程涉瞪眼:“什么白瓜头!你究竟何人,敢在我?们面前胡言乱语,大逞威风!”
老?伯扯扯常歌的衣袖,连声道:“官爷,算了算了,你斗不?过他们的。”
常歌将他的手?按下:“老?伯,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你来说说,这莲藕究竟何时播种,何时收获,其间如何照料,又是如何做成这藕泥点心的?”
摊主老?伯瑟缩看了一圈,常歌拍拍他的手?臂,温和道:“你且放心,刚才山药Jing说了,頖宫里头不?教这东西,你就?当做,给这帮子不?问世事的学子上一课。”
老?伯这才连连点头,颤声道:“寒些的年份三月份播,暖些的时候二月份播,楚地多雨,半数年份播后都是连雨,苗时常烂在泥里头,活下来的要月月追肥,至六月时,要给莲藕理藤,得?潜进藕塘子里,拿手?一根根理顺……”
说到自家养藕的老?本行?,老?伯底气足了许多,原这藕都是他亲手?所?植,自播种开始,日日照料,需经二百多日,方能收获,收获后卖一半换些秋粮,另外一半制了藕粉保存,至春日里金鳞池盛宴,家里婆娘这才彻夜不?眠,以藕粉制成糕点,早早出了摊子,换上几吊钱。
他絮絮讲完,常歌只温和安抚:“老?伯辛苦了。”他这才转向砸摊子的程涉:“白瓜头,你可听明白没有?”
程涉听得?烦躁:“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不?是你们那些经国济世的大道理,我?就?在说这地上的藕粉点心,老?伯Jing心照料了大半年,是他大半年的心血;他婆娘夙夜未眠制点心,又有他婆娘的心血,而你……”
常歌低下头,程涉的脚底下仍踩着一团藕粉点心。
他稍一抬手?:“给我?押下他!”
罗明威应是,两?名将士陡然上前,将那程涉押了个结结实实,程涉只在囗?中大骂:“你们是昏了头了么,都不?认得?我?是谁了么!”
常歌冷笑一声,拖长了声音:“来人,给我?们为国为民的程公子,尝尝凝了大半年心血的点心。”
程涉当即大惊:“这点心落了地,怎可吃得?!”
“这东西金贵。”常歌的手?懒懒搭在鞘上,手?指柔缓点着剑柄,“让他给我?一点不?剩的吃完。”
“是!”
楚国士兵抓起?地上的点心,不?分?青红皂白朝他囗?中塞,程涉嘴里呜呜乱叫,被堵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常歌抚着剑鞘,绕着学子围成的圈子,缓缓踱着步子,灰狼便亦步亦趋,一直跟在他身侧一步的位置。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学子便退后几步,队形当即凹下一大片。
山药Jing宋阳忽然大笑一声,跳出来道:“你以为,拿刀剑架在我?们脖子上,以武力胁迫我?们,便能灭了我?们的救国救民的志向么!今日梅相一去,泱泱大地无主!贪官只手?遮天,荆楚暗无天日!我?愿抛头颅,洒热血,为我?荆楚,祭我?风骨!”
他话未落音,阿西达一头扑来,方才昂首挺立、振振有词的山药Jing当即抱头鼠窜,一跃蹦了三尺远。
常歌击掌三声:“好?硬的风骨!”
山药Jing回首,见阿西达并未追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