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铭睿热得一边拽着自己身上的勘查服来回扇风一边问苏行:“苏啊,你说怀疑死者是挥发性毒物中毒?”
“是。”苏行点头,“睿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打你。”孙铭睿摇着头走到砖头前,“红砖的结构导致它自身吸水性非常强,从这堵墙的牢固程度来看,砌之前浇水不够。有可能是时间紧,也有可能是砌墙的人本身对砌体施工并不了解。如果砖块吸收了带有毒素的尸水,那么很有可能会在其中留下痕迹。”
“那就是能找到?”苏行惊喜地问。
孙铭睿插着腰说道:“你看看有多少块砖!我真想拿砖头拍你!”
“我帮你搬!”苏行兴奋地走到砖墙前,“要是真的能化验出来,我管你一个月的午饭!”
“你睿哥我是那种贪图便宜的人吗?”孙铭睿压低了声音,“一个月海鲜饭!”
“成交!”苏行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怕痛风啊?”
“咳……那个……不一定天天吃嘛,我们可以把战线拉得长一些。反正得够30天。”
“没问题!”
于是刑科所的刑摄、痕检和法医集体沦为搬砖工,在八月初的炎炎烈日之下体会了一把劳动工人的辛苦。
几个人用了一整个上午才把砖头全部标记整理好,庞广龙一边帮他们搬运一边感叹:“谁能想到办案子办到现在,咱们彻底沦为体力工作者了呢!我当年就是被电视剧给骗到警局的,那个时候看《重案六组》,里面那些警察办案都好帅,开着大吉普拉着警笛在街上风驰电掣,遇到个嫌疑人直接掏枪,三问两问就能把案子破了,别提多痛快了!”
“现在呢?”苏行问。
“现在跟这儿搬砖啊!”庞广龙接过砖块说道,“哪有那么多拉风的场景,只有没完没了的走访排查,还有时不时的各种突发情况,比如此刻。”
苏行笑道:“我们也不是经常需要搬砖的。”
“你也千万别经常搬砖,不然真受不了!”庞广龙把后备箱里的随车工具箱放到地上,“这破箱子真占地儿,要是放不下一会儿就先放你们脚底下踩着。”
“这里边都什么东西?”苏行问。
“扳手钳子电笔尺子,还有千斤顶,你们车上没有吗?这都是标配啊!”
苏行瞟了一眼工具箱里面露出来的工具,说:“我们勘查车后边全是各种工具箱,还真没注意过这个。”
回警局的路上,孙铭睿和郭俊杰在后排已经累得睡过去了,苏行靠在副驾的座椅上,手里一直攥着手机。庞广龙玩笑道:“怎么?交朋友了?以前没见你在车上刷过手机啊!”
“没有,这不是没查到死亡原因,让师父远程协助我嘛。”苏行随便扯着谎,“而且我身上腐尸的味道到现在都没散去,交了朋友也得给人熏跑了。”
“你还说呢,今儿老大身上也一股子腐尸味,我都怀疑他昨晚是在刚才那屋子里审的李岳。”庞广龙一向不拘小节,压根没有想到过另外一种可能,他此时只是像往常一样耍着贫嘴,“我今天也中招了,估计晚上我家老佛爷又要扔我衣服了。”
苏行顺着把话题引开:“扔衣服算好的了,我记得我上大三那年,有一次师父出完现场回家,师娘愣是说什么都没让师父进门,最后师父跑到我家住了三天,等身上的味道散了才回的家。”
庞广龙笑道:“我知道那次!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尸体会炸,我后来嗅觉失灵了快一个月,闻哪都觉得一股尸体味道,以至于我现在看见河漂就犯怵。之前段卓那尸体,我真的是战战兢兢的,碰都不敢碰。要说还是你们法医厉害,你们这鼻子就跟没嗅觉似的,难道你们还专门训练过怎么屏蔽尸臭吗?”
“这可没法练。”苏行摇头,“都会觉得臭,只不过人的大脑很神奇,当你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大脑会帮助你屏蔽不必要的干扰,其实跟你们办案时候不觉得累是一个道理。而且就算尸体再臭再难看,它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腐败只是一个正常的生理过程,平常心对待就好了。”
苏行划开手机,看到晏阑给他回了一句【下班后说】,便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好,继续跟庞广龙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等回到市局之后,苏行就和孙铭睿一起钻进了实验室,一直到下班时间都没有出来。
“笃笃笃!”
苏行背对着门口,只说了一个字:“进。”
“给你们送礼来了。”晏阑拎着一个大号物证袋走进实验室,“原本应该在张格家的佛龛。李岳把这佛龛卖给了一个收废品的,被收废品的那人拿回家就没再动过,上面有可能有凶手或者张格的痕迹。另外收废品那人的指纹我也拿回来了,比对的任务交给你们了。”
孙铭睿伸出一根拇指举到晏阑面前:“晏队最牛!我这就去取样!”
“你取样对比需要多长时间?”晏阑问。
孙铭睿想了想,道:“快的话估计半个小时,慢的话就不知道了,怎么了晏队?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