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州猛然起身,绕过桌角,一手按住贺云庭肩膀,一手掀起衣角,侧腰一块黑色纹身,他收手,重新坐回去,“在哪纹的?”
贺云庭耸耸肩,“不记得了。”
“有个人你肯定记得。”吴宇州拉开门,朝外面的刘母招手,刘母小跑过来,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吴宇州一把扶住她,架着胳膊搀进来。
刘母的胳膊从吴宇走手心挣脱出去,手扶墙一步步靠近贺云庭,“庭庭,我是妈妈,你还认得不?”
贺云庭面无表情,“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妈妈。”
刘母眼中的泪当即流出来,她抹掉眼泪,露出微笑,上前握住贺云庭的手,“没关系,妈妈记得你就好。”
贺云庭猛地抽出手,背到身后,“你们这些丢孩子的,是不是看见个年纪容貌相似的就喊儿子?”
刘母趁他不注意掀起衣角,看见黑色纹身,笑容僵了僵,“怎么把胎记盖起来了?”
贺云庭不在意刘母的冒失行为,手在侧腰随意拍了拍,“我根本没有胎记,大婶,去别人吧,我不是你儿子。”
刘母茫然地看向吴宇州。
吴宇州神色淡然,“是不是你儿子,做亲自鉴定就知道。”
闻言贺云庭平静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母亲对孩子的敏感度不逊色于警方,发现贺云庭眼神有异常,当即做出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她膝盖一弯跪了下来,“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盖掉胎记,是不想与我相认,你恨妈妈对不对?恨妈妈当年没看住你,受苦了……妈妈对不起你,刘家上上下下全对不起你,自古都是跪老跪尊,今天妈妈跪下向你赔罪,要打要骂随你。
我知道就算杀了我,也没办法弥补你十二年受尽的苦,但请你相信,没有父母愿意弄丢孩子,那是个意外,这些年我们也不好过,一直活在对你的思念和自责中。”
审讯室内外人员全部沉默,为人父的林杰,霎时红了眼眶,养儿方知父母恩,唯有做了父母,才能深刻体会到父爱母爱有多么沉重,丢失孩子比割掉rou还疼千倍万倍,这种痛楚孩子却无法理解。
外人红了眼眶,当事者只皱了皱眉,没说话。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刘母脸上,脸颊当即红了一片,“你不肯惩罚妈妈,我自己来。”刘母又扇自己几个巴掌,双颊渐渐红肿,贺云庭始终不动于衷。
吴宇州看不下去,上前握住刘母手腕,“别打了,他早通过雯雯知道你们家的一切,却不曾回去相认,说明他根本不想认你们,又特意纹身盖住胎记,他对你们的恨远超过你的想象,就算打烂脸颊,他也不会为之感动。”
贺云庭扯起嘴角发出一声冷笑,笑意中透出的寒意,直往人骨缝钻,“你们把她找来,演这一出苦情戏,不就想知道凶手是谁么?让她走,我告诉你们。”
第20章
林杰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贺云庭垂头低看眼刘母,“先让她出去。”
吴宇州扶起刘母,小声安慰几句,交给程晓璐带出去,审讯室门一关,三人重新坐回各自的座位。
林杰没好气道:“说吧。”
“张琦。”
“你怎么知道是张琦?”
“我们俩之间没有秘密,刘琴总管我们叫儿子,惹人烦,超哥一直看她不顺眼,张琦意气用事,见超哥烦刘琴,他总想给超哥解决掉这麻烦,是我一直拦着不让,有次他买了把新刀,超哥随口说拿刘疯子试试快慢,张琦却记在心里。
4月30号晚,超哥那句我弄死你,刺激了张琦,我俩打游戏时,他又提起杀刘琴的事,被我阻止,后来我们俩一直玩游戏,期间我故意放水让他,看他玩的挺开心,我没多想,到两点左右,我下游戏准备睡觉,他忽然打电话,兴致勃勃地叫我去他房间,我以为他玩游戏赢了高兴,结果看见他床上放着把带血的刀,他正对着刀微笑。
我过去询问情况,他兴奋地抓住我的手狂笑,笑过之后告诉我,他把刘琴夫妇杀了,还说杀人没什么可怕的,跟杀猪差不多。
杀猪不用负法律责任,杀人却不一样,张琦沉浸兴奋中,哪考虑到这些,以他的脑子,杀完人恐怕第二天就被你们发现了,我们在一块两年,无话不谈像亲兄弟一样,我不愿他被你们抓去,便问了些现场情况。
他平时大大咧咧,没事喜欢窝家里看电影,知道带鞋套和手套,没在现场留下足迹或手印,我这才稍稍放心。”
林杰:“雪碧罐怎么回事?”
“他杀完人忽然口渴,本想去厨房喝自来水,却看见冰箱,打开一看里面正好有饮料就喝了罐,事后还清洗过罐口。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胆子越来越大,扬言广场上谁敢不服刘超,他就杀了谁,没过几天,不要命的张喜来,便和超哥发生口角,当晚张琦又背着我们去杀了张喜来,凶器在他床下,你们可以去搜。”
伍飞立刻带人去了张琦住的出租屋内,果真在床下翻出两把尖锐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