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妈妈拿着你小时候的玩具偷偷流泪。
看见爸爸看《亲爱的》时,几次落泪,还有nainai时常喃喃自语,念叨你的名字。
我没有替任何人说好话,也没替他们辩解,当年你走丢是nainai一时疏忽,但她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你刚走丢那段日子,爸妈每天找你,从城南到城西,一条街一条街的找,nainai因自责,生了场很重的病,住进重症监护室,爸妈花费了所有积蓄才救回她,人活下来,Jing神状态却远不如从前,经常自言自语念叨你的名字。
有时候我想如果丢的人是我就好了,那样他们可能会好过一点,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刘云雯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擤了擤鼻涕,“你怎么说我都可以过,千万别那么想爸妈。”
贺云庭缓缓地扬起头,合上眼,过会儿,转头看向另一侧,再转过脸时,眼底有浅浅的红色,“他们的所作所为,因为愧疚而已,如果真想我,十二年为什么不找我?如果走得再远一点就能找到我,可他们没有,他们只在京川市找一段日子便放弃。”
“如果那时nainai没生病,我相信爸妈会一直找下去,他们收入不高,积蓄只有那么一点,继续找你便无法医治nainai,如果是你,你怎么办?选择救病重的母亲,还是去找希望渺茫的孩子?别说咱们国家有多大,京川市所有的县城村落找一遍,耗费的金钱根本不是我们家能承担的。
爸妈很难,如果不救nainai,全部积蓄拿出来找你,这个家就散了。”
“他们难我就不难吗?这十二年年,你想过我过的什么日子吗?”贺云庭双眸愈加发红,像一团火在燃烧,他撸起袖子,露出一条一条疤痕,“这些丑陋的疤,会留我身上一辈子,鞭子抽身上的滋味,你知道吗?”他站起身掀起衣角,露出腹部一块椭圆形的凸起疤痕,“知道这块疤怎么来的吗?因为不听话,rou被刀硬生生的剜出来,像畜生一样的生活,你永远体会不到,所以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你们刘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
刘家虽不算富裕,但父母感情不错,又注重教育,良好的家庭氛围,给了刘云雯快乐的成长环境,眼前这些触目惊心的疤,让她不由地捂住嘴巴,说不出话,直到贺云庭放下衣服,重新坐回去,神色平静下来,她才开口,“对不起,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
这一刻刘云雯忽然发现,世上所有的语言都苍白了,只能不断地重复对不起,父母有错吗?他们也是受害者,哥哥有错吗?他更是受害者,该死的命运,总喜欢挖走平凡人的眼睛,让他们忍受巨大痛苦的同时,又失去了方向。
“你走吧。”贺云庭再次合上眼。
审讯室外。
刘家其他人来到警局,老太太头发已经半白,扶着儿子踉踉跄跄地走来,嘴里不停念叨,“庭庭在哪?”
伍飞上前拦住他们,“你们坐这稍等一下。”
老太太手在空中摸索一阵儿,抓住伍飞的手,转头儿子问:“这位是警察?”
刘父答道:“对,是他们帮忙找到了庭庭。”
老太太拍拍伍飞的手,“谢谢警察同志……我们家庭庭5月28号午时出生,占了男孩最吉祥的出生时间,将来一定做大官,他现在是不是变模样了?还记得我这个nainai吗?”
老太太一连串的碎碎念,伍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正为难之际,余野过来,“我想他应该记得,您先随我进去。”又转头对刘家父母说:“先让nainai一人进去,您二位稍等。”
余野扶着老太太,吴宇州跟身后,三人相继进入审讯室,老太太一手扶着余野,一手在空中乱摸,“庭庭在哪?快来让nainai看看。”
贺云庭闻声睁开眼,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七旬老人。
老太太影影忽忽看见前方坐着个少年,她松开余野,双手摸索着往前走,不慎被椅子腿绊住,险些摔倒,余野眼疾手快一把扶起她。
贺云庭猛地站起来,指着吴宇州和余野,“她眼睛有问题,你们带她来做什么?”他像被猎夹钳住腿的动物,因为摆脱不掉腿上的夹子而暴怒,吼道:“带她走,叫刘家人全滚,我不想见他们任何一个人。”
老太太听见这番话,身子一软晕了过去,余野赶忙抱她出去,安排人叫救护车送去医院,回来时吴宇州和贺云庭正面对面看着彼此,无声中眼神在厮杀,他坐下打破沉默的局面,“这回人走了,你说吧。”
怒气消散,贺云庭咧嘴一笑,“我没什么好说的。”
余野眉头一皱,“耍我们?”
吴宇州桌下轻轻碰了余野一下,示意不要激怒贺云庭,刘母的出现搅动了他缜密的思维。
刘云雯道出刘家当年没继续找孩子的真相,唤醒他内心的柔软和残留的良知。
半盲nainai出现,又证实刘云雯所言属实,错怪家人已给他不小的刺激,眼下贺云庭虽然看上去和之前无差,实则内心正翻起惊涛骇浪。
这时激怒容易适得其反,从中找出突破口打开内心,他必然一步步说出真相,吴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