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刚进首领办公室就注意到了在首领办公室中线的玻璃墙边的沙发组, 以及正在喝茶眺望风景的、面无表情的雕像般的男人。
他还在生气吗?
他到底在气什么?
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确定男人没有刻意避着自己而松了口气之后,中也的心底歘得蹿起了烦躁的火苗。
大男人他妈的有什么好置气的!有问题就直说啊可恶!!!
就算不安也还是觉得男人不避着自己就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中也不知道怎么解决内心的惶然, 干脆就习惯性的把锅又甩回了男人——
狗男人不说他怎么懂嘛!
被宠坏的猫猫也委屈生气了起来。
草本盐漠然的望着街景。
他听得到中原中也的心声,但他此时什么都不愿去想, 也不想去做。
是他把中也宠坏的, 是他让中也习惯于依赖自己, 所以他没觉得对方习惯性想被自己哄有什么错。
他只是被某个无解的局面而弄得有些……累。
太宰治和中也从来都没有什么应该被视为前任或情敌的感情与关系。
甚至他们之间的彼此憎恶也丝毫不假。
但是他们之间的信赖与默契、那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另一种连时光都没法破坏的稀有而美好独特的羁绊,让他在为中也有如此信赖的伙伴而感到高兴的同时, 又因为那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刺眼场景而倍感难过落寞。
他确实是努力在中也的心里占据了极大的分量……但是另一个人轻而易举的就在能够惹得中也厌恶的情况下还占据着特殊的分量。
嫉妒吗?想想自己或许更重要,就不该嫉妒。
可他还是嫉妒他们之间的默契, 两人的互动与快乐无比刺眼, 就像是在嘲笑自己看似一直被依赖被爱,实际上更像是在单方面输出。
因为刺眼就去要求中也斩断那份羁绊吗?开什么玩笑,那是中也很重要的、打打闹闹充满争吵互殴又能并肩作战彼此信赖最终被打磨为耀眼钻石的独一无二的美好过往啊。
更何况, 信赖关系和别的感情不同,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由逻辑而言, 正确的做法是无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反正太宰治也不会总是出现在中也面前。
是的, 那就是正确的选择。
……
可是,他也是有感情的生物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强大理智到不会有自己的小情绪和私心呢。
他私心就是想让自己付出了所有的爱人也只把自己当成唯一重要的不行吗?
他有无数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可他现在也只是想被哄一下而已。
并不是去和人争论到底是什么错, 并不是非要把事情的道理全都捋顺然后讲道理。
逼人在难过的时候讲道理已经很不讲理了。
更何况最终对方想要的结果也不过是“谁都没有错,就只是你一个人在发脾气无理取闹, 所以解决办法就是你自己控制好你的脾气”。
……他是要在自己的命定之人面前, 也压抑情绪伪装自己逐渐放空吗?
什么都想开了, 自然也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不想这样,可是没人分担又能怎样呢?
不过他也没和中也商量,没有和他讲清楚一切缘由,就像中也说的,他不说他就不懂毕竟又不是所有人都有读心术……
可是这一切的道理碾在感性上,只是让他沉重疲惫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对方不愿意听所以不去解释,而是自己什么都懂所以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会也不该对中也发脾气。
可他也……实在是笑不出来。
他只想从这里离开。
……离开以后又会怎样呢,逃避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而已。
还是说……
他又想要放弃什么了吗。
……
放弃谁?
男人侧首望向正在汇报工作的赭发青年的背影。
突然就觉得,他们之间相爱的记忆,就像是隔着漫长的时光,成为了上辈子可有可无的回忆。
男人眼里的光逐渐熄灭了。
森鸥外偶然一瞥看到这一幕,心头顿时一个咯噔!
“中也君。”森鸥外本能的打断了中也汇报工作的声音,“回头。”
“……什么?”
等中也意识过来猛地回头去看时,只看到了那让他全身冰凉的目光,以及男人原地消失的场景。
“……”中也睁大了双眼,像是只突然被抛弃的猫一样无措。
良久,他用略带颤抖的声音低声唤道:
“阿……盐?”
……
宽敞空旷的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回答。
——
啊,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