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嘉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看着抵在颚下的白刃,深凹的眼瞳里满是濒死的惊恐。
方裕物看着迎面而来的骁粤,一双兽瞳立刻杀意尽消:“你怎么来了?本候说了任何人不得闯潇湘阁,是哪个不长眼的叨扰你?本候帮他削了他的耳朵。”
骁粤看了一眼被剑指着脖子的福嘉,皱着眉正要说话,就听见方裕物在耳边说:“你瘦了。”
骁粤根本无心于方裕物暧昧的声线,急色道:“方侯爷,皇上没有下令杀王府任何人,您快让莫总督把剑收起来。”
方裕物叹了口气,笑道:“骁粤啊,一个奴才而已,杀她用不着圣旨。”
骁粤:“可是…”
“可是骁粤开口了,”方裕物抢过话头,“本候姑且放过这位忠心可鉴的老人家。”
骁粤松了口气:“方侯爷您……”
方裕物一根手触在骁粤的嘴唇上,骁粤话音皱断,本能地躲了一下。
方裕物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提了提嘴角:“骁粤,你对本侯的好,本侯永远铭记于心,你想本候为你做任何事都可以,唯独这件不行。”
骁粤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方裕物听见他说:“方侯爷,我今日不是要求您,是想告诉您,骁粤欠您的已经还了,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方裕物:“两不相欠?”
“您救我一回,我也救了您一回,便算是两清了。”
方裕物一旦冷下眼神,笑起来就有一种不容置喙的Yin狠,他盯着骁粤的脸看了许久,半晌才道:“你这是拒绝本候,要同本候一别两宽?”
骁粤移开眼,看到远处的长廊上,侍卫们抬走了原本属于司库房的的箱子:“骁粤福薄,怕是要辜负侯爷厚爱了。”
方裕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然兀自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本候明白了。”
骁粤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方裕物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你在生本候的气。”
“………”
方裕物满眼宠溺,叹气道:“骁粤啊,本候今日前来是执行要务,没太多时间哄你开心,改日本候一定好好向你赔罪,你先让让,好不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骁粤的所作所为确实很像是在置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置气。
他不能再在方裕物和祁宸之间摇摆不定,他欠方裕物的已经还清了,但是他欠祁宸的、欠骁韩云的,恐怕到死也还不了。
骁粤不想再和方裕物进行这种暧昧的交谈了,他转身迈上了阶梯,将福嘉推到一旁,站到了莫子卫的刀口前。
方裕物用看顽皮小孩的眼神看他:“骁粤,别闹了。”
骁粤:“您要是想进千秋殿,也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方裕物头疼地用扇折扇戳了戳太阳xue:“骁粤你怎么这样,明知道本候拿你没办法。”
“进去可以,先杀了我。”
骁粤这么说。
第96章 第六卷 ·花灯红树红相斗(16)
方裕物自始至终都希望骁粤能真心诚意站在他这边,但从骁粤掩护方旭将消息送上鞑玡山时,他就知道这不可能了。
骁粤太重情,为报他的救命之恩尚且能做到如此,何况他对祁宸还有那样依恋的情感。
在方裕物眼里骁粤只是看似柔弱,实则韧如蒲苇,坚若磐石,就像此时此刻,他站在刀口剑锋下仍不见丝毫畏惧。
但就是这样的骁粤,却会因为祁宸的一句话脆弱得像个琉璃娃娃,方裕物羡慕,甚至妒忌,他知道骁粤的那句“两不相欠”并非是说笑,但那又如何,他和骁粤的过往和羁绊,哪样不是他方裕物强求来的。
是不是要一别两宽,骁粤说了不算。
沉默了许久,方裕物终是对莫子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剑刃从骁粤的眼前撤去,方裕物走上台阶,站到了骁粤身边。
骁粤已经很习惯方裕物站得离他很近,并未表露抗拒,只是他不知道再对方裕物说什么。
方裕物笑着凑到他耳边,折扇一甩,挡住了二人的脸。
这个动作实在亲昵了些,从莫子卫的方向看去,二人只从折扇后面脱出两个头顶,骁粤还忽然转向了方裕物,所以……
所以,看着像两人躲在扇后接吻。
但从福嘉的角度却只看到二人在说悄悄话。
方裕物告诉骁粤他可以不进千秋殿,但他有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让骁粤交出骁韩云那本完整的驭兵之术。
骁韩云在他的军营里写下了那本书,还托储玉将此书交给骁粤,这件事又怎么能瞒得过方裕物的耳目。
骁粤震惊地看着他。
方裕物近在咫尺的兽瞳含笑,小声道:“本候本来可以杀了储玉,直接将兵书抢过来,但本候与祁宸不同,本候不想你对本候失望,所以想着回来再正大光明地向你要,既然你要同本候一别两宽,本候只好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