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回身看向他,沉默了片刻,道:“年轻人不要有那么重的好奇心,胡乱打听可不是好趣味。”
“……”骁粤翻身下地,赘上去正要追问,老先生猝然转身,声色锐利:“不该问的别问,你明日你继续装死,我带你出城。”
骁粤执着道:“您不是守庄人!”
“我说了,不要好奇。”
老先生说着转身就走,骁粤抓住他的肩膀便要去扯他脖子后面的衣领。
老先生推开他,怒道:“你做什么!”
骁粤:“让我看看您脖根上的刺青。”
老先生一甩宽袖:“哼。不知死活。”
骁粤还想拉住他,他侧身躲开骁粤的手,头也不回地没入了院外的风雨中,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下。
以骁粤全然拦不住的速度。
第122章 第八卷 ·落红满地归寂中(5)
骁粤透过窗户,看见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暴雨下了一夜,老先生再也没有回来,骁粤不能一直待在义庄,此处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虽是隐蔽,却也消息闭塞。
骁粤必须要出去打听一下城里的情况,才好想办法出城。
就在他骁粤准备离开时,真正地守庄人回来了。
守庄人是个佝偻的老人,穿着补丁的旧衫,竹山编制的宽檐帽压得很低,骁粤无意间看到了他扭曲的鼻梁。
守庄人叫老段,声音苍老而沙哑,话也不多,他说是那位老先生嘱咐他带骁粤出城。
可当骁粤问起那位老先生姓甚名谁之时,老段不再作声,只是默默将一匹马牵进了义庄,熟练地将扣好棺索,叫骁粤躺进去。
骁粤只能照做,还被抹了一脸的狗血,脚边还放了一大包腐rou,在密闭的空间里散发浓郁的恶臭,令骁粤几欲作呕。
棺车一路摇晃,厚重的棺盖隔绝了外部大部分噪音,但骁粤依稀能听到跟嘈杂的声音。
周围环境里很多人在说话,偶尔会有整齐划一的铁靴踩过长街,骁粤推测已经过了闹市。
棺木中伸手不见五指,骁粤的嗅觉都快麻木了,忽然,棺车停下了,骁粤隐隐听见了外面传来戍城官兵的声音——
“停!”
“城西义庄,出城处理死尸。”
“什么死尸需要出城处理?”
“我们义庄的尸首都是无人认领的,得埋在城外乱葬坑的,这是衙门的文书。”
“…”
静默了少许,应该是在查看衙门的通行证。
这个时候蓝珺瑶的尸体应该已经被发现,但因信王大婚,从全国各省各县来朝的官员皇商不计其数,因而也无法彻底封锁城门,只是查得特别严。
果不其然,戍城官兵仍不肯轻易放行——
“这里边不是藏着什么活着的东西吧?”
“兵爷说笑了,这里面的怎可能是活的。”
“来人,开棺!”
“使不得,”老段阻拦道,“这人得了疫症死的,脸皮全烂了,传染出去可不好。”
官兵也愣了愣,声音隔了许久才又传来:“那个,你!去开棺检查!”
被点中的小兵顿时大惊失色,这可是疫症,染上那玩意就没命了。
“我……我不敢……”
“废物!”官兵大喝,又看向另一人,“你去!!”
“啊?”
“快点!!”
小兵怕得要死,又不敢违抗命令。
糟了。骁粤心叫不好,但他忽然想起自己脸上抹了血,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棺盖猛然打开,天光刺眼,骁粤瞪大了眼睛,与眼前之人直面而对。
可是,掉头盔的小士兵竟死死地闭着眼睛。
骁粤眨了眨眼,看着小士兵的脸都青了,估计还憋着气:“是、是死的。”
棺盖很快便重新盖上,骁粤感觉到棺车动了起来,从平缓的路段一直到颠簸的路段。
他们已经出城了,外面没有再传来任何的杂音,老段应该是选择了一段较为僻静的路。
棺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加上恶臭难耐,骁粤实在受不了了,他用力地敲了敲棺盖,又喊了几声。
棺车一直在颠簸的路段上前进着,骁粤能感觉到这是一段上坡的道路,他们一直在往地势较高的地方去。
又过了许久,路况似乎越来越差,马总是不避开土坑和石块,骁粤被颠得恶心头晕,他在终于再也受不了,用力地太开了棺盖。
绿茵蔽日,山深石乱。
马正拖着棺车前行,驾车的老段早已不知所踪。
骁粤叫停马儿,在路旁的草丛里找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前方十里三里亭”。
原来只是去三里亭的小路……
可是骁粤并未告诉过谁他要去三里亭,老段是如何知道的?巧合?
骁粤来不及多想,在路旁的山溪里洗了把脸,染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