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四老爷泪流满面地跳脚起来,指着泷族长的鼻子就骂道,“你居然怀疑我?!”
泷族长在四老爷面前是晚辈,于是赔笑道:“这……这……四叔,你不要这样……”
四老爷连忙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抓着自己的大儿子顾待今便说:“你也这么认为吗?”
顾待今是个斯文人,早就被五叔给吓破了胆子,此刻哭哭啼啼不能言语,只委屈地痛苦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着调的父亲,已经不知道信谁的了。
四老爷不信没有一个人信自己,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自己的二儿子身上,这时的语气已经近乎祈求了,问说:“老二,你是我以前最喜欢的儿子,哪怕前几日我们吵架,也都说的是气话,你是了解我的,我跟外头那些人,都是情投意合才一起的,别人不乐意,我一个老爷,干嘛上赶着还要去强迫?我这不是傻吗?”
老二顾桥然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完全无法让他生出一丝崇拜之情的父亲,却又对五叔道:“五叔,我父亲他虽然是混账,是不着调,是个什么床都能上的东西,但强迫一个节妇,还在马房做那档子事儿,的确不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俨然有些大家长之风的五老爷顾劲臣淡淡摇了摇头,说:“这些话空说无用,也别对着我说,我可不是族长。”
顾珠闻言,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饼爹,不知道大饼爹是不是故意这样说,好捧着泷族长,让泷族长自信……就像他希望且正在做的那样。
果不其然泷族长听见五老爷这么说,气势更重了几分,摆出族长的架势,腰杆笔直,严肃道:“没错,四叔,你细细讲当年的事情说一遍,若你说的跟那边说的不一样,就干脆把他们叫来一起对峙,当然了,四叔,你说的话,最好是要有证据的,如果你没有证据,那边有,这事儿啊……就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要行使我身为族长的权利,为了全族好,将你交给官府处置。”
顾珠看见泷大哥哥这样独断的一面,心里总算是有了一块儿舒心的地方,随便再看四伯,四伯挂着一双黑眼圈,涕泗横流,模样不甚好看,却又颓然之时,陷入回忆之时,有着几分萧索的寂寞氛围。
顾家四老爷顾逸辛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非要讲当年那让他也痛苦了许久的伤疤揭开,不免深吸了几口气,才垂着眼皮,从那荒唐的岁月里拨开重重浓雾,讲了一个不怎么为人所知的故事。
顾四爷的夫人是大家闺秀,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与他关系极好,生了两个儿子后,便愿意为他物色妾室,不然别人该说她四夫人善妒,不叫爷们儿纳妾进来。
顾逸辛是无所谓的,毕竟在外面风流惯了,对把那些相好娶回来却不报什么期待,顾四爷将外头的花花草草与能进府的女子分得很开,玩儿归玩儿,家里的,却是要成为家人的,更何况后院的女人多了,岂不吵闹?
顾逸辛一开始,是拒绝的。
然而很快,四夫人就带来了几个画像,有小家碧玉的农家女,有带着一个孩子艰难度日的长安从良名ji,还有一个便是那位死去的节妇王婉。
顾珠听到这里,有点儿意外,一个节妇怎么可能还相亲?
“我三个都去见了一面,都挺好的,那农家女叫什么我记不得了,但我嫌她太腼腆,又手不好看,就没打算继续,那名-ji好看是好看,可带着个儿子,还不是我的,我也就不怎么想成,就那个王婉,生的好,眼睛贼会勾人,虽然不说话,但我看得出她是想要嫁给我的,我就问她为什么那么看我,那王婉就说,说什么,我是第一个来相看她的,即便她愿意做妾了,别人都嫌弃她克死了丈夫,不愿意跟她见面。”
“我当时听了就笑啊,说那些人都是群没福气的王-八-蛋,我不信什么克不克的,她就先笑,而后又哭,我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当场就说要纳她。”
“我、我跟夫人那聘礼都准备好了,谁想还没过聘呢,朝廷说她是为丈夫守了十年的贞洁寡妇,要给她修牌坊,我那时候还能怎么办?只能黄了啊,可王家摆酒庆祝的那天,王婉叫她的丫头给我送了一封信来,问我为什么不去下聘礼,还说她不愿意当节妇,说节妇没什么好的,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一辈子,想要跟我过,说只有我懂她。”
“那信上都是泪,我最见不得女人哭,看见她说要在院子角门后面等我见面,我忍不住就过去了,去后她想跟我私奔,我、我一个老爷,怎么好私奔?也不能跟朝廷对着干,人家给她发牌坊,我后脚就给人娶了吧?我又不是傻子,这公然跟朝廷作对,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就劝她算了,或者我去上面问问,看能不能把她的牌坊给撤回去。”
“她那晚则出了另一个主意,说要是我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就自然而然能在一起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她也着急,说怕牌坊明日就下来,去撤销也撤不了,就只有这样拼一拼,她要拼,又哭着求我,我完全拒绝不了啊,就跟着随便找了个地方,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她那爹带着客人闯了进来,她上吊死了……”
“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