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缨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字往外说,说到最后的时候,忍不住拿手恨捶了一下桌子,气愤无比。
“我定要将他找到,扒皮抽筋!”
秦兆愣在了原地,无所适从,慢慢的升起了一股气愤,恨骂。
“卑鄙小人!”
行风走到他身前:“师兄,去看看老秦王吧,还有虞相...”
“虞相?”
行风惋惜的摇头:“虞相将护君不利掩到了自己身上,已于当日自裁而亡”
几十余年来天下相,虞书当之无愧,他既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又是个Jing明的政客,在朝堂上从不站队,却能从一个小小的起居侍郎成为一代明相,老秦王痴迷长生之道时,若无他在,或许那时的朝堂便已涣做一盘散沙。
这样一个人,可以说是蠢,也可以说是Jing明,却坚定着自己心里的道,几十年不为所动,因为他心里是大秦,他认得也只有一个王。
虞相自裁,让秦兆无比惋惜,他还记得小时他入相府,与虞美胡闹将后花园的花摘落乱做一团糟,恍惚间看见下朝回来的虞书躲在大石一角无奈的摇头,那个可以被称作严厉的虞相,半点责怪没有。
秦兆早慧,那时他便在想,虞书心里有块柔软地,旁人踩不到,他也打不开。
“去吧,师兄”
行风的出声打算了他的回想,秦兆点了点头,跟清之一道出宫,在踏出宫门的那刻,似乎有人在叫他,伴着风轻轻的吹入他的脑海,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高大的宫墙,便再也没有停顿。
“阿兆,你我无比荣幸,又无比可怜,荣幸生在帝王家,可怜生在帝王家”
...
皇陵修的肃穆,秦兆不止一次踏入这里,守卫皆身披缟素,四处一片惨白,饶是这皇陵修的如何富贵堂皇,尘归尘土归土,进了这里的人,便再也出不来了。
秦兆点上香,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身旁的清之学着他的动作,磕完头站到了一边,秦兆则继续跪在蒲团之上,面容微笑,却双眼含泪的看着那具辉煌无比的灵柩。
“王兄,再过几日长安城的花儿便开了,比你后宫的妃子都好看”
一语作罢,无人回应,秦兆抬起袖子抹了把脸,继续笑道。
“王兄,阿缨也许不是个好人,但他一定是个好的君王,我会辅佐他,直至大秦休明盛世”
香燃尽,无人语。
秦兆摸了把眼泪笑着说:“王兄,下次我再来看你”
昼夜不停的赶路,再加上悲伤过度身子虚弱,秦兆起身的时候站不稳晃了两下,被人从身后搀住,松林落雪的清幽之味,盖过了满室烟熏火燎的纸钱气,秦兆嘬了嘬红通通的鼻头。
“大师兄,我们走吧”
“好”
传过起伏的皇陵,秦兆再难掩心中的悲伤,两腿软软像下,大片的眼里往外涌动,拼命的想要回头,嘴里溃不成声的喊着。
“....王兄”
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覆盖在他的眼上,清之的声音怜悯且温柔。
“阿兆,且看前方”
秦兆控制不住自己跪在皇陵前大声哭了出来,被人拥入温暖的怀抱,清之温柔的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阿兆,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现在你说的话我都记起来了”
“那年在寒山寺的浮屠塔上,你说...”
凛凛寒风,漆黑长夜,寒山寺幽鸣的钟声,秦兆望着威风飒飒的江山如画,拥着大雪,似宣誓一般对他说。
“师兄,我要这山河表里如一,四海升平,我要这社稷时清海宴,繁荣昌盛,我要这世人击壤而歌,时和岁稔,我要这东风入律大秦,休明盛世”
清之将他抱起来,使着轻功落到了远处最高的山头上,小声呼唤他。
“阿兆,擦干眼泪,你看这江山如画,是你所想,是万民所想,是历代君王所想”
秦兆跟他一同站在山巅,迎着山风呼啸奔腾,心里的郁气渐渐散去,竟然提起了几分打趣清之的兴致。
“大师兄,没想到你失忆了,心思还是这么澄明”
清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世间于我而言,与浮游无二,你所在处,即山河”
世间本混沌,后有日月星,千百棋盘构人间百态,事事相连,所处种种皆是因果。
他清之何其有幸,于茫茫人海中,得一心思澄澈之人,仅一人,此一人,眼前人,心上人。
秦兆听在心里,一阵感动,却在看到清之的眼神时,感觉有些怪异,他早先并不通男女感情之事,后来与谢愠在一起,便对男男感情之事有些敏感,而此刻清之看他的眼神,更像是...
看他的所爱之人。
不对不对,秦兆晃了晃头,岱岳剑宗师兄弟一向和睦,他又与大师兄格外亲近,就像清御跟清绯那般和谐,更何况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不可能的,大师兄自小孤单一人,应当是拿他当弟弟般疼爱。
身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