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所谓擒贼先擒王,不知道是不是齐策在关州这个诱惑太大了,南明驻扎在阳城的十万军队终于动了。
十万军队连夜北上,朝着关州的方向袭来。
关州,议事房。
房中气氛低沉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住了,每一个将领面上都带着凝重。
首位上,齐策沉默了良久,终是下令道:“弃城,退兵。”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不少将领的拳头瞬间捏紧了,何琛不甘心地看着齐策,却又知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举。
曹寄的那十万士兵皆是Jing兵,而他们从盛京带了十五万Jing兵出来,一部分留守景州,带来关州的不过十万Jing兵,加上关州城内的尚能上战场的士兵,堪堪十六万人,这几个月来,多败少胜,已经折损了两万人,如今算上病残的人,也不过十四万人,而如何能与南明的二十余万大军抗衡?
且关州于整个边境来说不是重要之地,不值得将Jing兵送上赌局,去背水一战,如今最好的策略确实是弃城退兵,可是……这城中的妇老稚童该如何?
“即刻整队,不得耽误!”齐策扫过众人的脸,沉声道。
饱经沙场的老将军率先告退了,看到后辈们各个红了眼眶,绷紧着下颚,叹了一声,却只能在其肩膀上沉重地拍了拍。
屋子里的少将老将最后都一个个地退出去了,只留下关州守城主将熊达。
黝黑粗狂的中年男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他眼眶发红,声音却不带半点怯意,“关州守将熊达,必誓死守卫城门,末将在,关州在,关州破,末将当马革裹尸!”
齐策缓缓闭上了眼,按在地图上的手不禁紧握成了拳,良久,他走近熊达,郑重地将他扶起,“若城破……可降,朕恕尔等无罪。”
“百姓可降,末将,不可降!”
齐策下颚紧绷,神色肃穆,半晌,他缓缓地郑重道:“朕代天启万民,向将军道谢。”
“末将不敢!”自记事起就未曾流过泪的男人快速的低头,掩下了脸上那滴不曾示人的眼泪——他不知道,即便他不低头,旁人也不一定会看到他落泪了,因为那张坚毅的脸已经由于常年的暴晒而变得黝黑,脸上的络腮胡也因终日紧张的战乱来不及处理而遍布满脸,中年的将军后退几步,重新跪了下来,“只愿吾皇明圣,只愿我天启长安。”
“会的。”齐策将手重重按在熊达抱拳的手上,目光盯着台上的山河图纸,眼中寒意乍现,他一字一句道,“朕以国玺起誓,犯我天启者,虽远必诛,凌我子民者,虽强必戮!”
关州城最终留下了一万名士兵镇守,齐策让人将这一万名士兵的名字、籍贯一一详细记录下来,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这一万士兵的留下,意味着什么。
齐策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沉沉地一一扫过下方的将士——这些他连名字都不晓得,或许转身就会忘记长相的将士们,这些将以血rou之躯镇守山河的将士们,威严厚重的声音响彻在数万人的耳边,“将士们,汝辈皆为我天启好男儿,今有南蛮肖小,其欲毁我小家,夺我性命,当如何!?”
“杀!”
“其欲凌我同胞,辱我妻女,当如何!?”
“杀!”
“其欲犯我天启,踏我山河,当如何!?”
“杀!杀!杀!”
凌冽杀气,山河震撼。
“先人有云‘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今吾家国有难,能否守我河山,护我百姓,皆在诸位!诸位可有决心与那南蛮肖小决一死战?”
“战!战!战!”
齐策举起酒碗,夜风掀起他身后的玄色披风,如乌云翻腾,“朕在此,代黎民,代后世,谢过诸位!尔等的功勋,将被载于史册,受万世瞻仰!”
齐策说完,仰头痛饮下酒,而后狠狠将碗摔下,片刻后,数万道碗裂之声齐齐炸响,轰轰烈烈,气贯长虹。
建昌十四年的这一个夜晚,注定将铭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
大军趁着夜色退离,身后关州城的烽火台突然亮了起来——那是敌人来袭,整军备战的意思。
夜空中远远飘来豪情悲壮的歌声,大军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却不自觉地开口,与远方正浴血搏杀的同胞们回应。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林司衍忍不住回头,关州在渺渺深邃的夜空中只剩下那一点小小的亮色,如同浩瀚苍穹中被遗落的一颗孤星,四周漆黑的夜裹夹着那点微弱的烽火,似乎是在逐渐吞噬它。
夜风呼啸着,耳畔悲壮的歌声久久不绝,林司衍脸色煞白,眉目见逐渐浮现几分痛苦,他的唇抿地紧紧的,手无意识地捏紧,缰绳割破了手心也未曾留意到。
第160章
十日后,探子传来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