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千寒不解:“什么?”
小凡道:“蒙将军,你是最不该怀疑真心的份量的,若论痴情,我与百里斩不分伯仲。”
蒙千寒语塞,这个小凡,说起话来还真是诛心。
遂又想起一事:“实不相瞒,我师弟百里斩已暗中监视你多日,笃定你不是追捕坤华的幕后指使,可那日白朗找你质问,你为何招认?”
小凡闻言,脸上便漾出悲伤神色,仰天长叹,黯然道:“说来,也真是上天作弄。坤华出事那天,白朗正巧到了凝月轩。我便趁他离开东宫,派了人去偷他之前画的那幅坤华肖像。”
蒙千寒恍然:“原来你那日说的,着人去办的最后一件麻烦事,就是去偷画!”
☆、离殇
“我从玉儿那里打听到了坤华的所有事,知道他第一次到长泰宫里,王贵妃为难他时,白朗曾临场画了一幅油画,借以帮他脱险。
“那幅画惟妙惟肖,如若流落出去,那么我之前对付王贵妃的那些手段,就都白废了。”
听小凡这样一说,蒙千寒心中叹然,原来都是一场巧合和误会。
蒙千寒道:“既然你已决定效忠白家,那么日后你我便是同盟,不如我与白朗殿下将诸多误会解释清楚,以免他与你生出罅隙……”
“我就是要他与我有罅隙!”小凡决然截话,蒙千寒大为不解。
小凡见蒙千寒皱着眉,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的样子,便自嘲而伤感地笑了,幽幽地解释道:
“坤华死了,如若让白朗知道是亲生父亲所为,这么大的仇,这么亲的人,他怎么受得了?”
蒙千寒吃了一惊,可若为白朗着想,小凡所言确有道理。
小凡挥了一下手,看似潇洒,实则是借此抹去眼角的泪。
“就当我是求而不得,便失心疯了吧。我既得不到他的爱,那便让他恨我,待到有朝一日,他知道了我曾为他做过这些牺牲,他便会后悔曾那般待我。”
说到这里,本是泪珠在眼里打转,他却忽而笑了出来。
“你知道吗,如若有人愧对于你,那么那人便也就此忘不掉你!白朗他会记着我的!来日,无论我小凡何等遭际,只要他坐拥江山一天,他便会记着我的!”
***
不久前,凝月轩已再次闲置。
王缜在离他的将军府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奢华庭院,又经一番装潢修葺,便成了楼月质子的府邸。
这间宅子,对外展现振北大将军对子国使臣的关怀和慈爱,而知情人都了然,那是他对小凡的一片盛宠。
小凡便搬出了凝月轩,如今,那片渚洲上的建筑已是人去楼空。
月满中天,月影映潭,潭边石桌边,白朗已是大醉。
他仰着头,一口气喝光了一坛酒,气恼地将那酒坛扔进水里,口齿不清地骂道:“假酒!定是假酒!喝不醉人的!”
却又颓丧地再去开了一坛,又仰起头大喝了一口,发了会儿呆,忽而举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坤华,为何你不肯来见我?”
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他的百里斩,闻言心中一颤。
白朗早已醉得直不起身,伏在桌子上,望着黑暗中的潭水,悲戚倾诉。
“我本以为,我们注定要一生相守,一生那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可是为什么你就这样离开了我?
“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还想好好看看你,天下这么大,我们还没有一起去游历过,余生那么长,你让我怎么熬?”
白朗泣不成声,仰头,将一坛子酒都浇在脸上。
百里斩看得心疼,本欲上前阻止,却见白朗颤颤地站了起来,望着潭中自己的倒影,怔怔地出神。
不知想起了什么,本是悲痛欲绝的脸上,忽而便露出了笑来。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么?也是个满月之夜,你在潭边对月而舞,虽戴着那劳什子的面具,却是惊艳我心,从此你便成了我一生至爱!坤华,一生!一生至爱……”
说到此处,白朗恸哭得比先前更甚,腿脚发软,瘫倒在地上,半个身子都跌进了水里。
百里斩一急,几步跑到他身后,却在手尖即将触碰到他时,看着那一副剧烈颤抖的双肩,却又不忍心去唤醒。
也许,此时此刻的白朗,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能够借着酒醉,尽情地思念和悲伤。
白朗抽泣,手捂着胸口,似是无尽伤情堆积着,窒息到无以为继。
“一生……一生!坤华,他们不叫我死,说我还有大任加身,可这一生……没有你,多一分都是煎熬!
“坤华,我白日里已做足了他们的太子,为何我夜里入眠,你却不肯现身梦中?为何我每每买醉,你都不曾与我相见?
“坤华,我好想你!我好想你!这世间,再也没有你了!我好想你……”
白朗倒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
百里斩也早已红了眼眶,他长长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