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就不是,你姐我在银行柜台干了那么多年,一天看好几百号人,这人有钱没钱,打我眼前一过我就知道,认人肯定不会认错。”陈惠抬手用掌根敲了敲额角,闭上眼舒缓紧绷的神经,“跟老宋鬼混那女的啊是高鼻梁高颧骨,这个,小翘鼻子苹果脸,不是一个人。”
“高鼻梁高颧骨?”赵平生本能的重复了一遍,同时看向陈飞,“你还记着咱在蓝湾半岛碰见那女的么?就也穿这么条裙子,我跟她打听在哪买的那个。”
陈飞点头默认。记人,他是过目不忘。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和陈惠还真是拥有相同的遗传基因。
紧跟着赵平生又把在酒店遇到的那女人的体貌特征详细描述了一遍,听的陈惠一个劲儿的点头:“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得有一米七多的个子,腿挺长的,特白。”
“那要照这么说,那女的是去见宋琛的?怪不得宋琛一直拖着不下楼,合辙屋里有——咳——”话说一半,陈飞假装咳了一声收住话头,不能再往下念叨了,姐姐听着呢。
好在陈惠没太把心思放在他这,只是皱着个眉头,似是在想些什么。
赵平生问:“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跟他们俩,是跟到哪个饭店?”
“环海路,金沙国际。”陈惠记得清清楚楚。
“行,那……先送你回家,时间太晚了。”
把照片都收进文件袋里,赵平生示意陈飞开车。给陈惠送到小区门口,等她下车走远后,陈飞又把车往前开了一段停到路边,敲出烟点上深吸一口,幽幽的开了口:“我觉着有点不对劲。”
“你是说……跟宋琛见面那女的。”赵平生替他把话说完。
“嗯,按刚才捋出来的情况看,实际上宋琛是在见完那女的之后突发的心梗,虽然一开始都以为是被我吓的,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应该是那么胆小的人。”陈飞顿住声音,眯眼呼出口烟雾,“你说,会不会是那女的给他下什么药了?”
“这得问老韩。”
“嗯,明儿让他去给宋琛抽管子血验验。”
“老陈,我想的是,别管是不是那女的下的药都得赶紧把她找着,说不定她认识郎美溪,你想,一样的裙子,都在银都华裳出入,这绝不是偶然。”
“是,所以——”陈飞拉了个长音,偏头冲赵平生挑了下眉,“加个班吧赵指导,咱俩今儿晚上就金沙国际了。”
赵平生低头笑笑:“带我上五星级酒店开房?你可真够大方的。”
耳膜敲上“开房”俩字,陈飞心头莫名的划过丝异样,但他没深究这奇怪的感觉源自何处,只是冷嗤道:“想的美,停车场里睡吧您呐,我这一月工资加加班费都不够跟那开个标间的。”
说着,打轮并入主路,朝着环海路去了。
到了金沙国际,陈飞给礼宾台服务员看那条裙子的照片,确认有个穿一样裙子的女人确实住在这里,叫梅秀芝。她在这里包月租了个房间,不过今天晚上她还没回来。服务员说,她并不是每天都回来住,有时候一礼拜都不见人。
俩人决定在停车场里蹲守一夜,看能不能给这梅秀芝蹲着。车停的位置斜对着酒店大堂,进出的人一目了然。
“你刚听着了吧,三万六一个月,真特么够有钱的。”算算自己的收入和这里的消费落差,陈飞无限感慨,“要说钱这玩意真他妈是王八蛋,有,想怎么糟践都行,没有,那就看什么只能干瞪眼。”
赵平生不以为然的耸了下肩。
“不过有时候看着那些被抓的贪污的,我就琢磨吧,怎么特么就没人拉拢腐蚀我呢?”说完陈飞自己都乐了,乐得一把拍上赵平生的大腿,“哎呦我艹!你说我是不是有病,一边骂贪污犯,一边还酸人家挣大钱。”
裤料上热度蔓延,赵平生低头看着陈飞拍在自己腿上的手,喉结一滚,故作轻松道:“人嘛,都这样,谁不喜欢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挣多挣少,花着心里踏实就行。”
“也是,我特么没老婆没孩子的,挣那老些钱给谁花去,又带不进棺材里。”伸手往外车窗外弹烟灰,陈飞忽然一顿,“呦,掉点儿了。”
话音未落,就看挡风玻璃上雨点噼啪砸下,就着阵起的风,车窗也开始往里潲雨。雨下的不小,空气却依旧闷热,升起车窗开打开空调,车里渐渐凉爽了下来。天空中隐隐传来雷声,想不到,都十月了,居然还会下雷阵雨。
车窗一关上,烟就不好抽了,所以不管夏天多热冬天多冷,陈飞蹲点的时候也不爱开空调或者暖气,要不没等一氧化碳中毒得先被尼古/丁熏死。嘴一闲下来,他就开始和赵平生叨叨过去的事儿,过去的人,一会夸一会骂的,俩人跟车里要么笑得前仰后合,要么提及伤心之处陷入沉默。
雷滚着,雨下着,喧嚣的城市在接天的水幕中逐渐沉睡。
聊着聊着,陈飞打起了哈欠:“诶,老赵,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赵平生一如既往的回答他:“你困了就睡吧,我守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