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
“司机是男的女的?”
“应该是男的。”
“那这男的有什么比较显眼的特征没有?”
“他坐车里,拉着遮阳板,我哪看的清楚。”梅秀芝回手摁熄烟头,眉间堆起不耐烦的纹路,“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到我办公室再问吧,普云路一百一十八号,公司里的人都认识美溪,你们可以连他们一起询问。”
听对方下了逐客令,陈飞和赵平生起身告辞。出屋进了电梯,陈飞按下一楼的按钮,轻道:“看来郎美溪的事和梅秀芝没什么关系,要不她不能大大方方让咱去公司询问,不过宋琛和她……我感觉不是出轨这么简单。”
赵平生点了下头:“是啊,宋琛和她之间肯定还有金钱上的瓜葛,那五万块钱,大姐不是一直没问出来到底怎么回事么。”
“诶,我刚扫了一圈,虽然不认识多少大牌的东西吧,但她屋里的奢侈品真不少。”陈飞眉心微皱,“五万块钱对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我现在怀疑宋琛是不是真跟她有一腿,这样的女人五万块钱想搞到手可有点困难。”
“如果只是睡一次的话,五万也不便宜呐。”
“不会,就宋琛那抠门儿嗦手指头的主,能舍得睡一觉花五万?别人给五万睡他还差不多。”
“……老陈,你这嘴可是越来越损了……”
“我实话实说,你看我姐,结婚那么多年了,戴的还是二十年前他给买的金戒指,都不说给换个带钻的。”一提起姐姐的事儿陈飞就有点来气,摆摆手,示意终止这个话题,“行了,赶紧回家睡觉,明儿去梅秀芝的公司走访,哦对,记得提醒我让韩定江去给宋琛抽血。”
“我给他发过消息了,他说明儿一早就去医院。”赵平生冲他晃晃手机。
“哎呀还是你靠谱,离了你我可怎么活。”
电梯门开,陈飞感慨着迈腿,没走两步忽然一定,回头问:“对了你刚在车里说什么来着,你不走是因为要守着什么?”
“——”
酒店大堂的照明白晃晃打在赵平生脸上,那点在车里狭小黑暗却又无比炙热的气氛下催生出的勇气,出溜一下缩回脚底。他干咽了口唾沫,眨眼间思路陡然一转:“重案大队是师父一手创建的,他年底就退了,我得替他守着。”
“哦,你还挺孝顺。”陈飞说不上什么语气的应了一声,突然眼神一凛,伸手给赵平生拽出电梯,“傻楞什么呢?瞅瞅!差点被门夹着!”
回头看了眼缓缓关闭的电梯门,赵平生搁心里默叹了口气——唉,我可能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喜欢你。
—
躺在床上,赵平生辗转难眠,旁边陈飞睡得是四平八稳,一动不动,呼吸均匀。进屋之前还说洗个澡再睡觉,等赵平生从浴室里出来,却看人已经躺沙发上睡着了。连拉带拽弄上床,差点给老腰扥闪了。
睡不着,他脑子里一会转案子,一会转躺在旁边的人。十五年了,人生有几个十五年?到底要不要再这么守下去,守一个未知的将来,守一个近在咫尺却无法碰触的人?有时候他真怀疑陈飞就是装傻,能看不出来么?他对谁有像对陈飞这么照顾包容乃至放纵?然而事实是陈飞却对他一点都不设防,别说动不动睡一张床上,就算在局里的澡堂洗澡,也没见对方刻意避开过他一丝视线。
他背过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都三点多了,再不睡明儿没法工作,只能硬闭上眼,强迫自己摒弃过于繁杂的思绪。窗外的虫鸣和屋内的呼吸声交错起伏,一点点融入梦境,化作那遥远记忆的模糊背景音——
“也不知道联防那帮人都特么干什么吃的!我都追出二里地去了,那帮人还跟车上等着!等他大爷啊!艹!还好老子命硬,那孙子一枪没打中,要不今儿照片就得挂门口英烈——”
亢奋的声音戛然而止,陈飞顿住脚步,与办公室里的新面孔四目相对。
少顷,眉峰跋扈扬起:“呦呵,来新人啦。”
“你好,我叫赵平生,今天刚来重案大队报道。”赵平生起立致意。
“哦,我知道我知道,师父提过。”跟变魔术似的,陈飞指间翻出根烟叼进嘴里,含含糊糊的念叨着:“听说你是研究生?高知啊!”
赵平生腼腆一笑:“嗨,我没什么经验……还得跟师父师兄们多学习。”
陈飞擦燃火柴点上烟,偏头和跟自己一起进屋的曹翰群打趣道:“看见没,这才叫有文化,多会说话,你再瞧瞧你,刚进队里的时候,傻了吧唧的,逮谁跟谁吹自己在警校文化课考第一名,你跟人家研究生比去啊,要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念过书。”
“就跟你没吹过自己擒拿格斗第一名似的。”曹翰群丝毫不给他留面子,“结果怎么着?让隔壁大牛照死了撅一顿。”
“去去去,写你的结案报告去。”说着话,陈飞挪屁股往赵平生的办公桌上一坐,朝他椅子一指,“坐下说话,站着多累啊。”
事实上赵平生都坐一天了,队上人出任务,早晨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