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拍立得,出来的成品没有任何人为加工。”林遇生重新拿出一沓,摊牌似的一张一张地摆给她看,“没发现吗?这里每一张都有影子,每只影子都朝着你站着的位置。”
青蛙们还在开趴一样叫着,田野里的农作物东倒西歪,仿佛很久没人收拾过了。
李未攥紧拳,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林遇生兀自道:“就在刚才有个影子动了动嘴,你知道它说了什么吗?”
“……”
林遇生睨过去,“它只说了两个字——‘阿姐’。”
李未嗤道:“呵,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的确,这仅仅是个称呼,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你没考虑过李未是汉化过的苗族人,叫人的方式和汉人无异。”
听到这里,李未不自觉加大劲力,宛如要把指甲嵌入rou里。
“知道吗?我们称呼亲人大多是叠字,比如爸爸妈妈、哥哥弟弟,还有就是……”林遇生的脸色越发凝重,堪堪吐出几个字,“‘姐姐’、‘婆婆’。”
李未愕然抬眸,惊讶地半张着唇,想起之前和他们同行时自己的言语,“我阿姐是苗族的草鬼婆,只有她会解。”
“阿婆误会了,我是仡芈家的二女仡芈未。”
原来,她一早便露馅了……
在两人说话的期间,那蛙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边的光也尽数消散,只有一轮硕大的圆月高高地挂在夜幕中。
空气都带着一点诡异。
“还记得白天我们第一次见‘李酉’吗?”林遇生借着月光瞧着对面人的脸,“她以为阿婆还活着,求阿婆杀了她,那时候,她喊的是‘婆婆’。”
没待人搭腔,林遇生不急不缓地踱着步接近她,“对,那个老妖婆模样的‘李酉’才是真正的李未,而你……”
李未听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指节传出骨头响动的嘎吱声,眼看那指缝渗下暗红的血,像一条条小蛇缠在她的纤手上。
夜风扫过大地,林遇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苦笑道:“是她最爱的‘姐姐’,李酉。”
“闭嘴!”话音甫落,女生突然狂躁地大喝一声,双手死死地捂住脑袋,“别摆出一副你都了解的语气!你懂什么!小时候为了保护她我自愿吞蛊,那种万虫蚀骨的感觉你体会过吗!”
林遇生静静地看着她吐露心底最见不得人的部分,好似有人用一根细长的针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里面流出酸疼的ye体。
“在季家的除灵会上我被送上猎场,成为那些猎鬼人的活靶子!当时我才七岁!七岁啊……”李酉越说越激动,颤抖地抬起双手,望着那伤痕累累的掌心冷笑,“我们是双胞胎,我只不过比她早出生半分钟,就要扛起‘姐姐’的责任,阿爸送她去汉人的学校念书,而我呢,我就活该被族人欺负!活该成为猎鬼人晋升的垫脚石!”
说到后面她一捏拳头,好不容易止了血的伤口又开始冒红,“我没有一天不恨她!我为她牺牲了那么多,可她是怎么回报我的?她瞒着我考进你的高中,和你成为同学,甚至给你写了一摞情书!小时候说要为我报仇的话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遇生:“……啊?”
幸好这附近没其他活人,不然非得告他们扰民不可。
李酉无力地垂下手,“我咽不下这口气,把她那些没送出去的‘情书’全烧了。”
“……”
“然后她知道了,你猜她怎么说?”李酉眉眼带笑,温柔地睇着他。
林遇生摇了摇头,“我猜不到。”
她掩嘴发笑,笑得浑身发抖,“她要我放下过去!哈哈哈居然要我原谅你们,做梦!我气不过和她吵了几句,质问她是不是相信了‘预言’,她沉默了一会,说‘是,我后悔了,后悔把姐姐从那个悬崖边上救出来’,哈哈你看啊——
“我废掉我的一生,就换了这么个白眼狼。”
说到最后,李酉的语气意想不到地平静了下来。
“所以,”林遇生道,“你戳瞎她的双眼,在她身体里种下蛊虫,和她交换身份,杀了全寨子的人,把她扔在尸体的傀儡堆里,像个看戏人一样看她痛苦。”
“喂,”李酉如同发现了什么,近乎癫狂地笑了起来,一指对面,“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吗?”
林遇生缓缓收拢了五指。
“你一副要杀了我的表情啊!”李酉沉着脸,狞道,“要动手吗?先说好,自你选择动手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杀你的理由,不再是‘无差别的屠杀’。”
听罢,林遇生松开了拳,笑道:“你说得对,我在你面前连蝼蚁都不如,动了手绝对会被反杀。”
李酉:“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下车?”
“因为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
接着,林遇生竖起食指,“第一,草鬼婆必须通过放蛊来减轻自身痛苦这我理解,可为什么你给篮球队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