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汤婉约敷着面膜从房间走出来,臃肿的睡衣裤与她白天的Jing致形象大相径庭,等裴箴言挂了电话,她问:“你爸?”
“嗯,他说有几箱水果给你。”裴箴言非常嫌弃汤婉约的穿着,“什么丑衣服,能不能换身能看的。”
汤婉约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在儿子面前维护形象,自个家里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裴箴言:“我爸一会不是也要上来吗?”
“那更没必要了。”汤婉约到沙发上拿起公文包拐进书房,牛逼轰轰地怼道,“你爸一届前夫,他算老几。”
裴正是那种没有太大抱负,只想过踏实安稳日子的男人,朝九晚五干着一份体制内的工作;而汤婉约是那种不甘于平凡,豁得出去、愿意冒险的女人。有着不同生活目标的两个人,前行的脚步根本不在一个节奏,渐渐无话可说,彼此厌恶,分开只是时间问题。
相较于大部分夫妻离婚为对错和财产闹得你死我活,裴正和汤婉约还算体面,唯一的分歧是裴箴言。
他们都想要裴箴言的抚养权,并且都不惜以净身出户为代价,双方争执不下,为此险些撕破脸皮闹上法庭。
其实真的打官司的话,裴正的胜算绝对高于汤婉约,虽然汤婉约的收入比他高不少,但裴箴言十三岁了,同性别优势摆在那,而且裴正能拿来陪孩子的时间远比汤婉约多。
汤婉约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准备开庭那段时间她简直焦头烂额,可谁也没想到,开庭前裴正主动放弃了裴箴言的抚养权。
裴正没让汤婉约净身出户,整个家里最值钱的这套江南华庭的房子也留给了她,他自己搬到城西郊区另一处地段逊色许多的房产居住。
离婚后俩人的关系渐渐缓和,逢年过节也都有问候。
这次裴正提了几箱水果和饮料上来,算是探望元宵节,其中包括草莓和几盒现切瓜果,裴箴言接下去两天不在家,这些保鲜期非常短暂的水果可以说就是买给汤婉约的。
“妈妈,我爸来了。”裴箴言接过裴正手里的东西,冲书房方向喊。
汤婉约还有公务要处理,没功夫招呼前夫,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只敷衍地嘱咐了一句“路上慢点”。
“知道了。”裴正坚持替裴箴言拿上书包,反手关上门,他冲对面扬扬下巴,“我在楼下看到对面亮着灯,陆仅他家房子卖掉了?”
又是陆仅。裴箴言这几天听这名字简直耳朵起茧,从学校到家所有人都被陆仅下了蛊似的对他念念不忘。
“没,就是他们自己回来住。”
裴正诧异:“他们家不是在月海湾买了别墅了吗,怎么搬回来了?”
“谁知道呢。”裴箴言嘟哝。
裴正根据他的反应,继陆凝霜、汤婉约后,于今晚第三次问出了那个可能性最大的猜测:“你们吵架了?”
艹,裴箴言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
裴箴言的两天周末行程很满,看望了爷爷nainai,裴正还陪他去了科技馆,正常情况下他周天晚上就该回江南华庭的,但当天时间太晚就多过了一个夜。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父子俩就起了床,匆匆赶往学校。
到学校门口是六点五十七分,距离裴箴言迟到还剩三分钟,裴正将车门解锁,催促道:“快去吧。”
裴箴言却没着急开车门,而是望向裴正:“你有话要跟我说?”
这两天,裴箴言数度察觉到父亲的欲言又止,包括这一路上也是,裴正好几次想说什么,但又都咽了回去。
“也没什么,你快去吧,要迟到了。”
裴箴言还是坐着没动:“现在跑进去也来不及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不等裴正回答,裴箴言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问:“你交女朋友了吧?”
他父母离婚好几年,双方都一直没有再找,至少没让他听到过任何风吹草动。直到近几个月,裴正屋子里有了另外一个人生活的气息。每次周末他过去之前,那个人的痕迹都会加以刻意掩盖,但整个屋子遍布蛛丝马迹,玄关和客厅永远鲜妍的花束,焕然一新的锅碗瓢盆茶器茗盏,一尘不染的地板和窗户,时不时新添的摆件装饰……但凡稍加留意,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裴正没想到自己纠结了两天的话就这么从裴箴言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心下不由一松:“你怎么知道?”
裴箴言小时候对父母要分开一事表现得极为抵触,裴正和汤婉约为此度放弃离婚的计划,只是两个在婚姻中只剩互相折磨的人拖了又拖,最终还是没法为孩子将就一生。
他们离婚后,裴箴言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肯接受现实,甚至一度对裴正态度冷淡,因为裴正是搬出去的那个人。
也许因为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合细谈,裴箴言没有一句废话,每个字都切在最要紧的点上:“那你们是打算结婚了吗?”
感情不到八九不离十的地步,裴正不会对他开这个口。
裴正果然颔首:“有这方面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