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一时半刻不会离开云霄城。
周围开了满满的香花,繁盛不负春光,两人沐浴在这明净天色下,闲闲说着话,末了,左优昙忽然神色微凝,放低了声音道:前时我去承恩宗看过平琰,能看得出来梵少君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如今整个人都有些沉默
寡言了,不大爱说话,也似乎比从前越发沉稳了。
师映川听了,心里微微闪过一丝异样波动,但面上却是毫无起伏,只看那日色如金,春光似锦,淡淡说道:世事无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有些事,别人都帮不了他,只能看
他自己,他是我师映川的儿子,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左优昙也知道师映川说的是实情,就叹道:我看了兰督,那孩子长得很像梵少君。师映川微微垂下眼睑,注目于面前桌上的一盘果子,但声音依旧稳定沉着之极:
是么。左优昙轻声道:兰督是爷的第一个嫡孙,从出生到现在,爷还没有看过,既然如此,要不要
不用了。师映川知道左优昙的意思,便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揉着太阳xue,道:云霄城最近事情太多,我没有时间去承恩宗看一眼,而孩子现在还小,万里迢迢送到这里也不好,所以暂时就先这样罢,以后总有
机会相见。顿一顿,又道:梵七情只有劫心一个儿子,如今独子已去,只留下一双儿女,如此,日后等兰督大一些,可以让他多去晋陵走动一二,毕竟我已让他继承梵氏血脉,也算是给梵七情一个安慰。左优昙微微点
头:爷想得很周全。
彼时阳光明媚,风中花香熏人欲醉,雀语婉转滴沥,师映川的长发被风轻轻拂起,软绵绵地无声,他细白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只有一双凤目隐约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说道:鲛人的贸易重心已经转移到云霄城,摇光城
那里,已经只剩下从前的三四成了罢?左优昙点头道:的确如此,大概还剩下三成半的样子现今云霄城如日中天,摇光城只能逊色一筹了。说着,左优昙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坐正了身体,望着师映川道:
爷究竟是怎么想的?皇帝那里,爷一向都是维持着平和共处的局面,但我觉得爷并不是会一直默认这样的局面持续存在的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说到这里,左优昙顿了顿,看着师映川平稳如湖面一般的赤色眼睛
,语气低沉中透着严肃:爷建立云霄城,就是第一步罢。
这还是左优昙首次在私下里拿出这等认真肃穆之态,与他平日里很少谈及敏感话题的性子反差很大,师映川听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闭上眼,仰起头,面孔迎着明媚阳光,片刻,他才蓦地睁开双眸,望向左优昙,
淡淡笑了起来,说道:优昙,你与晏勾辰不同,他是一国之君,哪怕与我再有情义,也终究隔着些无法忽略的东西,而你我之间,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师映川说到这里,眼中幽幽如渊,坐在石凳上,身形未展,
却已是峥嵘气象,徐徐道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其实在皇帝心里,这句话只怕也是心声。
师映川淡漠而笑,眼帘微垂,却是森森寒光半敛,他手指轻敲桌面,表情平静如水:皇帝他希望倾涯与长河两个孩子在一起,由他们两人的子嗣继承皇位,这将是朝廷与青元教之间的平和过渡,对各方都是影响最小,
我若是与普通人一样,只有百年光Yin的话,那么,我很可能也会默认这个想法,不去争太多,但是优昙,我偏偏却是寿元悠久之人,以我如今的身体状况,再加上秘法,活上数百年只是等闲罢了,若是将来真有一日打破桎梏
,那就是长生久视,如此一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又怎会坐视大权不能独揽?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说到此处,师映川眼神淡漠,徐徐道:人皆有所执,而聪明人往往更是执念深沉,当今天子未必不清楚我的心思,但
他只作不知,为何?无非是放不下这一家一姓的荣辱兴衰而已。
直言不讳的行为,抹杀了一切表面上的粉饰太平,雨打风吹去,展现出长久的平和之下那冰冷的事实,左优昙心中微凛,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时师映川却目光微动,端详着左优昙,道:优昙,现在的生活,你可还
喜欢么。左优昙微微一怔,有些意外:爷怎么忽然会这么问?师映川双手放在桌上,眼皮微敛,说着:当年害你性命,是我欠你,所以我想过,若是你想做什么,想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平
静生活,我便送你山青水秀之地,造一片人间乐土,若你想要富贵荣华,这更是简单,总之,除了因为资质所限,无法让你成就宗师之外,以我如今的力量,几乎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左优昙默然不语,他目视师映川,半晌,才摇头道:我记不起从前的事,每当我试着努力去想当年的事情,头就好象快要炸开一般,极是痛苦难挨,我想,也许我永远也不能彻底记起曾经的一切了,但这或许并不是一
件坏事。左优昙说着,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