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步意识到他停下了施咒,正站在原地,牙关紧锁,魔杖在一堆金砂上方颤抖。Snape仍在工作,显然后退了一步欣赏坩埚亮闪闪的外表面,但Malfoy在他身旁绷紧了身体,也停止了切割。
Harry专心回想他的记忆,缓缓从危险的狂怒中拔足。到现在为止Snape和Malfoy还没有真的对他说他应该感激他们的“帮忙”。他们对他造成的真实伤害够多了,他不需要为臆想出来的东西低落。他专注想其它事,比如魔杖在手中的触感和心脏的跳动,并设法逐步平复心情,至能够再次念诵咒语。
他平静的瞬间,Malfoy重新又开始切万寿菊花瓣,Harry未曾意识到的紧张——从Snape那头通过契约而来,他思忖,他的身体上倒是看不出来——也消弭了。那末,他们的情绪和他们对契约的使用方式都系在他身上。
出乎意料地,这让Harry愈加放松了。如果他能控制这么多,那倒是让他的怒火少了些。他甚至发觉他的唇角勾起了模糊的笑意,主要是因为他清楚不管Malfoy抑或Snape都不可能明白他在笑什么。
下午就这样过去。
*
眼见最后一丝杂质的痕迹也从坩埚上消失,不仅包括他之前酿制的魔药留下的污迹和斑点,也有那些魔药的魔法效果,Severus终于满意了。有时候,这种事会否发生是很难说的,一副尤为强劲的魔药会留下其无形的痕迹。虽说古怪,但众所周知,一剂生死水时不常会污染明明不相关但含有一点水仙或艾草成分的药剂。
也终于,Severus能将他的Jing神集中到创造切断契约的魔药上。
他知道他会需要万寿菊是因为它们是此类魔药中的常用素材,黄金则是因为它作为一种化学元素象征着太阳、火焰、纯化和变形的力量。但他还不知道需要别的什么。他转头,开始在魔药架上一样一样掂量,间或伸出手用手指触碰玻璃药罐,或是抚摸一枚小药瓶,又或是端详内容物。他在看见能用的材料时就会知道该用什么。
“Snape?”
那是Potter,来自他身后,他的声音就快要把Severus赢来的脆弱安宁、还有他沿着架子寻找时需要的澄明思维碾为齑粉。Severus磨了磨牙,与他自己的愤怒搏斗。他打赢了,虽然是险胜。
“怎么了,Potter?”他问,用的是Albus要求他与Potter好好相处的时候用过的中立语气。
“你在找什么?我以为你现在已经有需要的全部材料了。”
Potter问的问题Severus以前也常常遇到,发问者主要是Lucius这种本该知道答案但却完全不明白他在干什么的人。但Potter并不该知道。他就该对魔药一无所知。这让Severus比对Lucius答话容易了一些,且少了些恼怒。“这是一副实验性的魔药。我还不知道所有成分。我知道一些,那些正是我让你们备好的。同时,我必须在架子旁找一找,容许我的思维和想象挑选材料。看起来正确就是正确的。我作为一名魔药大师经受的训练并不总在意识层面作用。”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最后可能会喝下任何东西就因为你觉得应该丢进魔药里?”Potter逼问,声音听起来幼稚极了,Severus按捺住又一股恼意。换个角度看,年轻人也确实对魔药一无所知,“那样不对!”
“我不会喂你毒药的。”Severus说,盯着架子,眼睛都因为过分用力模糊了,“那就意味着我自己的死亡,就算活下来也得被控谋杀。我还希望自由,一直自由下去。摆脱契约,也摆脱Lestrange兄弟在我人生中投下的Yin影。”
“他们在你的人生中投下的Yin影?”
Severus审视面前的架子。这是银粉,这是稀释的水银。他把两者排在一起是因为他想,因为这么罗列让他高兴。他平静地回应Potter要求解释的问题,几乎沉浸在他通过回想自己的排列、如何把这些成分弄进实验室、未来又将如何重新赢回安排他人生的权力而构筑的安宁之海里。“他们让我陷入愧疚和怀疑的漩涡。让我时刻担忧着他们正逍遥法外、且会像闯入安全屋一样设法破坏庄园防护咒。他们把我变成了一个强jian犯,即便在战争中我也一直避免如此。他们强迫我越过了我不愿越过的雷池。我希望摆脱他们得到自由。”
“这可没有他们在我人生中投下的Yin影大。”Potter的声音隐含着一丝怨恨,如果Severus容许,那点锋芒可以突入Severus为自己赢得的脆弱平静。
他没有容许。难道他不是每一天都在更锋利的刀尖上跳舞?他对Lily死亡的痛苦与悔恨,他在战争期间的间谍生涯和他对杀死Albus的矛盾之情,最近则是对他在仪式期间行为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