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秋除了打下手备菜毫无作用,潘老两个灶一起烧,动作飞快,一边做还一边跟杜长秋讲解,很快杜长秋就明白了炒菜不同的部位要炒的时间都不一样,同一盘菜,菜根要先炒、再放中段、最后放嫩叶子和尖尖;rou丁和rou片的口感和不同菜的搭配,煎鸡蛋的时候,要怎么把握出锅处理才能不油腻……
香气满厨房都是,惹人馋涎欲滴,学习环境真的非常煎熬。好歹是熬到了这桌饭菜准备齐活,可以开饭了。
杜长秋已经不想再追究怎么做的了,他现在就想吃!
但是刚拿起筷子,杜长秋就听到后宅敲门的声音,还有个年轻人在轻声喊:“潘老爷子,我来了,快开门!”
潘老愣了一下,猛地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对杜长秋说:“不好意思啊,原本答应了一个小兄弟,今日春宴会邀请他,你介意多个人一起吃吗?”
“当然不介意。”杜长秋立刻回答。
在主人家,他都算蹭饭的,当然不会介意。羊羹很有眼色,看爷爷点头,就立刻起身去门口开门,门外,一个少年从门口急匆匆地进来。
“呀,做好了?”他一进来,压根谁都没注意到,闻着香气就坐下来了,也不用招呼,拿了个碗就开始往自己碗里扒拉饺子,然后顺手往那小碟里沾一沾,自顾自吃了一口,眼睛亮了,连说,“好吃!老爷子,你这醢做的可真是地道!”
杜长秋心里纳闷了一下,海,什么海?
他细听潘老指着那小碟蘸酱,笑着说:“我这醢当然做的不错,可是用的最好腌rou,晒得干干的,撕成细丝,然后放了高粱酒和盐,足足酿了一百天,出来才能厚重咸香。”
杜长秋这才明白,这“海”指的是这个蘸料,也飞快想到了这海,应该是指的醢。
醢这个东西,可以这么理解,就是rou版本的酱油,醢出现的极早,早在《诗经》里就有记载“醢醓以荐,或燔或炙。”《周礼》《礼记》对这种酱也多有记载,而东汉郑玄记醢“凡作醢者,必先膊乾其rou,乃後莝之,杂以粱麴及盐,渍以美酒,涂置甁中,百日则成。”
这和潘老说自己制醢的工艺完全重合,至于醢醓里的“醓”,则指的是味道和原料的不同,醓和醢的区别就是,醢用的是rou,而醓则是在里面加了动物血,所以口味更浓郁更重一些。
当然,在原定的历史轨迹里,醢因为制作工艺复杂,原料造价等原因,在后期会被豆子做的酱油而替代,从此走入寻常百姓家。而且随着酱油在华夏的普及,会随着玄奘东渡而传播到日本,之后开始辐射周边,并随着丝绸之路、西方的侵略战争之中,普及整个欧亚大陆。
欧洲的辣酱油和“伍斯特郡味汁”就是酱油的普及结果之一。
但那是之后了,杜长秋还没想过,居然有机会能品尝到这早早就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的古早调味料,他也迫不及待地沾了一点,然后送入口中,荠菜鲜rou的饺子十分鲜香,饺子皮厚薄恰到好处,而那一点醢入口咸香厚重,入口是浓郁的鲜味,瞬间点亮了所有味蕾!
好好吃!
杜长秋瞬间被这个口感征服了。不怕说来好笑,杜长秋兢兢业业地跑了三个世界,居然还是第一次吃到酱油!
他要是早知道酱油这玩意儿这么香,他能等那么久吗?他落地就得开始做酱油!
杜长秋惊呆了,暴风吸入,而那小少爷看着杜长秋速度加快,大概是察觉到了危机感,立刻也加快速度。
他自己吃不算,还给繁星疯狂扒拉,繁星也察觉到了危机,疯狂咀嚼,不肯落于人后。
潘老就看着这两个小伙子一头牛疯狂吃喝,他好悬给自己和孙子抢了半碗,剩下的给两人吃的干干净净,两人揉着肚子,半晌,梅小少爷慢慢地打了个嗝。
“卧槽,你……你是哪里来的妖孽?”梅小少爷吃的投入,一直只看着面前的饭菜,等吃饱了终于注意到了杜长秋,抬头一看到那张脸,顿时吓得饱嗝差点卡嗓子眼里。
“……你好,在下姓谢,来广源郡卖盐的。”杜长秋吃喝之中可早知道这小少爷的身份了,最近这段时间杜长秋和繁星虽然没跟潘老打上交道,但是对于潘老和梅小少爷的信息是完全弄得清清楚楚。
梅小少爷挑食,好口腹之欲,人长得是白白嫩嫩看着十分可爱,因为微胖还有点显得稚气,但是脾气和外貌全然不同,梅小少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难打交道。
唯一的例外就是潘老,自从吃过潘老的饭,梅小少爷就天天来找潘老报道,三不五时就来蹭饭,而他性子天真,居然也对了潘老的脾性,因此两人私交甚笃。
“哦?你就是被老曹和老孙联手打算坑下那笔盐的人?”梅小少爷看的一愣,杜长秋笑着从包袱里拿出又一瓶酒来,说,“喝酒,边喝边说。”
“给我来一杯!”潘老本来打算这桌席面搭配苹果酒的,结果三个人,他那一小瓶,三人一人几口就没了,就没舍得开,这会儿看到杜长秋居然还有,立刻眼睛亮了,马上拿着杯子出来接酒。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