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峥。”唐离音低声道。
声音由于隔了有一段距离,而且在空间狭小的地牢中显得有几分空灵,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一样。
唐峥听了这个声音,轻轻抬头,眼里还带着几丝茫然,眉头微微皱紧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没有松开过。
“太子哥哥来这里做什么?”唐峥虚弱道。如果不仔细听都可能会忽视掉这点细如蚊蚁般的声响。光看对方脸上冒出的冷汗和半张脸上血迹就知道对方如今的情况可不妙,不过是在地牢里待了一阵子,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陛下是来帮你解毒的。”魏淮眠语气平淡。
唐峥这时才看到了跟着唐离音一块过来的魏淮眠,还有娄鸢,他的视线在娄鸢身上停顿了一瞬,很快移开了。
唐离音看向娄鸢:“解药呢?”
娄鸢是刚刚才被关入地牢的,而且由他们几个亲自带来,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搜身,因此他可以肯定解药这种东西,娄鸢很可能带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娄鸢听了这话后,看了一眼自己被束缚起来的双手,笑道:“解药就在我上襟的口袋中,既然我如今行动不便不如你们来替我取?”
唐离音知道如今唐峥的情况耽误不得,直接点了一旁一名狱卒,出声道:“你来搜,仔仔细细搜。”
不一会狱卒从娄鸢身上搜出来一个小纸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纸包呈送到唐离音面前。
娄鸢在一旁道:“不过这解药只是缓解五天的痛苦,而解药的藏匿地点自然会在离开承京的时候告知陛下。为了确保我的安全,我多留个心眼也不过分吧。”
唐离音还没有说话,蜷缩在角落里的唐峥虚弱道:“不要......相信他。”
唐峥捂着嘴低垂着头,他不想让自己这副模样脏了对方眼。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个人不能相信,对方口中的解药未必能救我......而且这个交易对对你......根本不公平。”唐峥说完剧烈地咳了几下,声音越来越低,仿佛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一样。
“四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明明一开始把我骗的最惨的就是你吧。”娄鸢面色一黑,没想到对方到了如今这个半死不活的地步了还有心思质疑他的用心,真是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唐峥。
唐离音心里也有同样的顾虑,交易成立的前提是对彼此的信任,而他不信任娄鸢,娄鸢也未必会信任他。
“将解药交出,并且亲证有效才能放你离开,否则不行。”魏淮眠站在一旁道,这话一出让娄鸢恨得牙痒痒。
“若是我交出解药,你们食言了又当如何?”
唐离音皱眉道:“不会食言。”
他不会出尔反尔,既然答应好的事,就要做到,而且如果娄鸢真的能够将解药交出来,他可以暂时忘记对方同他之间的敌对立场只把对方当成一个普通的交易对象。
娄鸢对上他的眼睛,本来正准备说出口的奚落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开不了口。
最后只是冷冷道:“哼,那是最好。”
唐峥服药后被唐离音下令带到宫外安置,唐离音的本意是想将唐峥安置在宫中......但是唐峥拒绝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看着唐离音认真道:“宫中的一切本来就不属于我。”
既然如此,又何必回去。
当他同对方说出那番话,将自己的内心剖开吐露心迹,他就注定没有办法再回到过去了,他自己也料到了这个结果,因此并不遗憾,反而他不想压抑着自己一辈子。
也许这样直面,其实也是一种逃避,给自己的逃避一个更加合理的借口。
唐离音下令将唐峥安置好后,命太医将娄鸢给的解药好好研究了一番,确定吃了不会出事才让人喂唐峥服下。
确定解药的效用之后唐离音也承诺将娄鸢放离了承京,不过魏淮眠还是派人跟了上去密切关注对方的行动,若是对方在外面又筹谋一些危害承京危害沂国的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理,并不介意将对方又抓来一次。
*
唐离音第二天就去拜访了严府看望严太傅,好在那毒性并没有深入脏腑,因此严太傅的情况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听说身体已经渐渐好转,但是当时如果再服下一剂毒药,那严太傅可真的是药石无医了。
听到这里唐离音只能庆幸自己当时来的巧,若是晚那么一阵子说不定事情还真的就成定局了,唐离音知道严太傅是清廉的好官,又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对这位看着德高望重的太傅自然是少不了尊敬的。
等到了严府,唐离音得知如今太傅还在休息,但是过一会会起来服药。唐离音叫住了打算唤醒严太傅的侍女,低声道:“不必通报了,既然过一会是吃药的时辰,朕就在花厅待一会就好。”
侍女喜笑颜开,将唐离音带到花厅小憩。
唐离音嗅着鼻尖的花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会留下其实也是心里有什么声音在叫嚣。
魏大人知道他今日会来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