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也乱七八糟的。他一只手拿着个黑色鸭舌帽,另一只手关上门,朝贺知看过来,漆黑的眼珠明亮如星,嘴角痞里痞气上扬着,声音里却有别别扭扭的担忧:“哟,贺知,这才一天没见,你怎么就把自己送进医院了?”丝毫不提自己为了找到贺知缠着家里用关系差点大半夜把鲸海翻过一遍。
盛星筵想他为了给自己找个厨子真是拼老命了,连他自己都感动得不行,贺知等会儿估计得感动得哭出来。
接着盛星筵便看到等会儿指不定要哭出来的青年笑着朝他招招手,又拍了拍病床,示意他坐到那里。盛星筵眨眨那双猫瞳似的眼,“咳”了声还是单脚蹦着过去坐着了。
贺知看他一眼对电话那边道:“盛总,盛星筵在我这里。嗯,我会好好照顾他,也不会让他再乱跑。嗯,直播的意外我已经有了大致公关思路,之后我们见面详聊。”
电话挂掉,贺知看着坐在他床上因为听到他和盛计对话正不耐地撇嘴的漂亮少年眯了眯眸子:这小孩儿年纪很小,估计和贺嘉差不多大,单纯,脾气直,又在娱乐圈里,容易吃暗亏——这少年对他的善意在这个世界里如此难得,几乎在刚刚看到这个少年的一瞬间,贺知便把他划到“自己人”的阵营里。
想到这他挑了眉对对方道:“以后别这样了,你家人会担心。”说到这他垂了眸:“你家人很爱你,不要等到见不到他们的时候,再去想要对他们好。”
盛星筵一滞,他睁大了眼睛刚想反问句“就这?”,却在感受到青年真实的难过时熄了火,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憋出句:“我、我知道了。”顿了下他又指指自己衣服上的皱痕干巴巴地道:“我都为你这样了,我从来没这样过,你总该答应以后给我做饭了吧?当然是你出院之后。”
贺知噗嗤一声笑出声——这个少年总让他想起贺嘉,于是他看向少年时眼里沾了更多暖意,他耸耸肩,挑了眉道:“成。”
第12章 他走了,可我开始爱他(二)
鲸海市中心。
陈月白懒懒散散躺在铺了柔软地毯的地板上,手里夹着根未点燃的香烟。落地窗窗帘紧紧闭着,屋子里便昏昏暗暗一片。
手机突然“嗡”地一声响起来,陈月白拿了手机刚要摁拒接键,却在看到“王阿姨”的备注时转按了接听键——王阿姨就是他父母家的阿姨,他不久前拜托了对方去医院照顾贺知。
“先生啊,我没有在医院找到贺先生啊,问了下医生,他好像病还没有好干净就自己出院了。先生您看这……”
王阿姨的话在耳边响起来,陈月白瞳孔一缩,他呼吸乱了一瞬,额角刚刚缓解的疼痛似乎又开始叫嚣。他捏捏眉心,道:“阿姨,你先回家吧。”贺知已经不在医院了,王阿姨再去医院也没意义。
电话挂断后,陈月白躺在地上怔怔看着天花板出神:贺知离开医院了,可他的病还没好……他会去哪里……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额头的纱布还在渗血……
被陈月白的手松松握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记录里布满了白怜、宋时风甚至白鸣远麦关的拒接通话。
不知想起什么,陈月白侧了身,伸手掀开了窗帘一角,落地窗外耀目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
现在是白天,外头是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如果是晚上,外头会是炫目到诡谲的霓虹灯火。陈月白垂了眸,那天,就是在这里,他第二次尝到了青年身体的滋味,那次之后,他开始贪恋青年的身体——他也一直以为,他贪恋的仅仅是青年的身体。
可仅仅是喜欢一个人的身体,为什么心脏的疼痛怎么都止不住呢……陈月白放下窗帘,看着自己的掌纹怔怔出神,他总觉得,他快要想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
贺知打了车来到郊区的别墅,盛星筵已经被他在鲸海的家人接走了。他走后,贺知便不顾医生的反对办了出院手续。
他上车时额上缠着绷带,脸色又苍白得吓人,司机一路上从后视镜里瞅了他好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兄弟,你这头上绷带都还没拆就从医院跑出来合适么?”
贺知一笑,看了看窗外温温和和道:“想快点开始新生活罢了。”他必须快些和陈月白交割清楚,更何况——贺知垂了眸,隔着纱布轻轻碰碰额上的伤口,还有些刺痛——这伤能让他公关得更顺利些。他其实很抵触卖惨,但他在这个世界出道开局实在太地狱模式,卖卖惨能降低些难度那么他不会拒绝,更何况这伤真得不能再真。
很快到达目的地,再走几分钟就到了别墅。
贺知刚走几步,一只大狗便朝他跑来,它很聪明,本想像之前那样扑到年轻人身上,却在看到年轻人额上的伤口时“呜”了声止了步子,随即只是绕着贺知轻快地转圈子。
“大黄!”
一个老人被狗绳拽着一路气喘吁吁小跑过来,见着贺知便一笑:“小贺,大黄果然喜欢你啊,一闻着你味儿就拉着我跑过来了。”随即他看着贺知额上的伤一怔,话里带着些担忧:“你这伤,怎么搞的